六皇子府上,吴梦舒和梁悦容照例一起去正院给秦瑶请安。
在正院儿坐了一会儿,就被打发了,近来府里局势紧张,秦瑶没心思与这些人周旋。
尤其是吴梦舒,不知怎的,她从头一回见,就觉得不喜。
这两日心情格外不好,今儿就面上没绷住,训斥了几句,叫吴氏很下不来台,走的时候脸都绿了。
吴梦舒吃了亏就想拿梁悦容出气,无奈梁悦容根本不给她机会,出来就自己顺着小路溜了,直叫她一肚子火没地方发。
回了住处就见屋里角落站着一个陌生的丫鬟打扮的女子,心里一紧,赶紧屏退了身边所有人,关上门,才过去。
“这青天白日的来,孙侧妃是有什么急事!”
吴氏口气很不好,本来心里就有气,又担心来者暴露了自己。
女子淡淡看了她一眼,倒是并未生气,“吴侧妃不是对六皇子和秦氏恨之入骨吗,如今有个机会叫侧妃报仇雪恨,事成之后,我们侧妃自然会给您安排一个好去处,日后能再嫁,做个嫡妻,也不是不行。”
吴梦舒的瞳孔暗暗收缩了一下,一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她不曾想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又是紧张,又是激动,自然也有些害怕。
按捺住心绪,这才冷静的开口,“不知你家主子是什么计划,只要能杀了那对狗男女,我定然全力配合!”
对面女子看着她眼底翻涌的恨意,不似作假,这才放心与她说了计划。
“我们设法买通了府上采买的奴才,明早会有杀手暗藏在马车里混进来,六皇子府上奴仆的衣裳与外头不一样,来不及赶制,我需要你准备六套小厮的衣裳鞋子,明日想办法帮马车成功入府。”
从外头进来的东西,都是要细细核查的,这种特殊时期想必搜查更严格,人躲在里面就怕被察觉。
这种计划,就必须要里应外合。
“事关重大,你们要确保万无一失。”吴梦舒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
无论如何,秦瑶必须死,只有她死了,日后裴钧登基,自己才能做皇后。
她自信以裴钧对秦瑶的深情,不会再娶。
到时候只要自己能怀孕生子,再想写别的法子,后位不可空悬,必然就是她的!
送走了来者,吴梦舒依旧没把奴才们叫进来,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重活一回,她不大能相信别人。
自从她搭上了孙娉婷这一条线,就一直处处小心,有前世的记忆在,她知道孙娉婷十分多疑。
到如今,总算是等来了机会,她不能错过。
想清楚这些,她便吩咐贴身丫鬟萍儿想法子去拿了六套粗使小厮的衣裳回来,只说是瞧着院里院外几个打扫的小厮可怜,自己掏银子给他们买的。
至于这衣裳送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
与此同时,宫里昭帝再度请了太医。
“近来朕这腿总是隐隐作痛,使不得力气,虽能行走,但是也不能时间太长,这可是因为没有恢复好的缘故?”
来为他看诊的是宋太医,他是前年在蜀地瘟疫中立下功劳的,今岁原来的太医院院判年龄到了,已经辞官,他就接替上来,年纪也有六十岁了。
立即就仔细为昭帝看诊,摸了脉就蹙眉,“皇上体内的寒气重,这衣裳穿的厚,就不是体外寒气入体了,应当是吃食上的问题,要多注意才是,皇上的腿虽然已经能行走,但骨头想愈合如初,也得养许久,这恢复的时候遇了寒凉,就会受影响,皇上可理解为风湿,如今只是初期,老臣开了药,外敷内服就好。”
“寒性的食物?可是皇上的膳食素来都是御膳房妥善安排的,应当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才是。”福顺疑惑道。
昭帝没说什么,只是摆手叫人下去开药了,又叫人把膳食的单子拿来给宋太医看。
太医看过之后就指出其中几个菜,“这冬瓜、茄子、豆芽,还有鸭肉、鱼虾,都是寒性的,皆要少吃些,若是喜欢,就选了温性的食材搭配着做,如此就能改善。”
“近来皇上偏爱这冬瓜丸子和老鸭汤,想来也是奴才的错,没提醒着,还有那菊花茶也换了吧,皇上前两日说喉咙不舒服,就喝了降火,如今瞧着倒是不妥当,皇上以为如何?”福顺仔细又恭敬。
昭帝自然就点头了,不过是些小事,也没因此就责罚了膳房,不过还是派人敲打了。
另一边户部楚宁泊却找到了一丝破绽,只是背后似乎牵扯甚广,楚尚书的意思就装作不知道。
“父亲,我为官,是为了正道!”楚宁泊头一回这么坚定。
楚尚书看他一眼,“正道?你所谓的正道,是皇子之间的夺嫡纠葛,你背后是整个楚家,你想拉着全家去死吗!”
“可是...”楚宁泊依旧想辩解。
“没有什么可是的。”楚尚书打断了他,“我们楚家一贯是保皇党,不论谁来坐这个皇位,我们尽心辅佐就是了,眼下你不允许一时冲动卷进这夺嫡争斗中,你的婚约已经定下了,陈家的姑娘是个好的,今年六月就完婚,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了,你自己也操心着些。”
楚宁泊沉默良久,那陈家姑娘眉眼之间与秦瑶相似,气质也像,他这才应了,如今裴钧有难,若真的出了事,秦瑶也会跟着受罪,可是他背后是整个楚家...
何况自己手里查到的东西也并非确凿的证据,只是怀疑和线索罢了,也许无用呢?
可倘若有用,便能救人...
看着儿子深思的模样,楚尚书面色沉了几分,“你且好好想想吧,这几日就不必出府了,为父会替你称病告假。”
“父亲!”
楚宁泊没想到楚尚书会这般坚定,可是看见那坚定又威严的眸子,终究是话语哽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有些人总是如此,从来都不够坚定和不够勇敢,亦或者说是对自己的束缚太多。
楚宁泊自然是胸有丘壑的人,不过这丘壑却有限,他只有一鼓作气的开始,却没有二次进发的勇气,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到现在也没变。
所以注定了他是一个足够有才华,却做不出变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