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二人立即就派了更多的人出去查。
甚至宫里头也得找人查起来,但淑妃身子弱,不好惊动的,于是裴钧犹豫再三还是想法子给周贵妃和德妃传了信。
是的,因为孙氏贵妃独尊的时候几乎得罪了满宫的人,导致周氏和德妃这些时候一直都想法子暗地里扶着裴钧。
因为他们清楚,裴钰若真的做了太子,叫孙氏做了太后,那她们就不会有好日子过,她们自己也就罢了,可偏还有孩子。
女儿嫁出去最是要娘家撑腰的,她们连自己的护不住,如何能护着嫁出去的女儿?
被皇帝和太后厌恶的公主,在婆家也不会得到重视,甚至可能被欺辱。
所以她们不能叫裴钰上位,也是为了自己日后好过。
周贵妃这里得了消息,什么也没说,甚至照例派人去给七皇子和慧妃送东西。
德妃倒是惊讶了一下。
在她看来,慧妃是不会做这个事情的,儿子还这么小,母家又不是在京都做官的,如今哪里敢高调起来。
可是这事情里头,两个大些的皇子都受了牵累,得利的可不就是七皇子?
所以还是派人去查了。
彼时东宫里头,裴钰正到镂月阁来看孩子。
到底裴琮是他的长子,又是眼下唯一的一个孩子,总是放心不下的。
说来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自己在床榻之间也不差,连孙娉婷这弱身子都能怀上身孕,为何却不见旁人怀孕。
要说是后院别的女子被算计了,那也不能,毕竟他吩咐给后院女眷请平安脉的时候也偷偷查过,这些女子的身体都没问题的。
可后院却只有孙娉婷和小产了的赵良娣怀过身孕。
这年代的男子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不行,所以根本也不会叫人来看自己的身子。
不过看了也不见得有用,那芙蓉露本就是提神的好物,只是男子用多了会绝育罢了,太医把脉是看不出的。
孙娉婷抱着孩子逗弄,却见裴钰心不在焉,便叫乳母把孩子抱走了。
“殿下瞧着是有心事?可是在为那贪污案忧心。”
“父皇似乎是怀疑孤了,竟也不同意孤协助查案的折子,到底叫孤心里不安呐。”裴钰面色阴沉。
这件事原本就是孙娉婷的主意,她也觉得好,这才想法子做了,如今眼看着要成,却又因为裴嫣豁出去求了五天的宽限被拖延了。
不知怎的,就觉得这心里烦。
孙娉婷敛了敛眸子,半晌才开口,“皇上只要想护着六皇子,那殿下就不好动手,即便动手了也不好成功,只有殿下早些成了皇上,才好掌控这一切。”
“可父皇身体还好着,孤登基,怕是还早。”裴钰烦躁道。
孙娉婷勾唇,起身跪在了裴钰脚边,“殿下,这人的身子好不好,可不全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这话说完,裴钰的瞳孔狠狠收缩了一下,喉结滚动,像是紧张又像是心动,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子良久,才伸手把人扶起。
“这事情也不是好做的,且,且容孤好好想想。”
“全凭殿下决断。”孙娉婷十分乖顺。
离开了镂月阁,裴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折身去了正院,宇文苒听闻他来了,倒是意外。
原先去了镂月阁总是要留膳的,今儿居然没有,便猜想着那边是不是惹了太子不悦。
把人迎进来之后,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就听裴钰先开了口。
“听闻你父皇的身子不大好,你兄长身为百越太子,想来是不日就要登基了。”
宇文苒听罢笑了笑,只当是裴钰心急了,“哥哥的意思,这人既然病了,与其被病痛折磨,到不如死了舒服,若殿下等不及,一碗药送父皇去极乐界就好了。”
“那可是你们的父亲。”裴钰眼神复杂的望过去,大晋的礼仪教养还是让他不大能接受这个做法。
“殿下,您做了这么些年的皇室太子,难道还不明白天家无亲情么?”宇文苒绝美的脸上妩媚与冷淡并存,“大晋有一俗语,叫夜长梦多。”
这话既是解释宇文哲的所做所为,也是旁敲侧击着裴钰,要想法子尽早登基。
最后裴钰也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还是留在正院用了膳,倒是给宇文苒长了面子。
下午回了前院,就派人去传了陆霆来,如今他麾下的谋士大多都不用了,陆霆几乎是成了军师。
陆府里头,殷氏和陆霆夫妻两个正对坐品茶,听闻东宫来人,殷氏就笑了。
“这位还真是神算,到底太子还是来问夫君的意思了。”
“若她没有几分本事,我又怎会愿意合作,这茶还是夫人慢慢品吧。”陆霆眸色阴冷。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东宫门口,如今他已经是东宫常客了,来了自然有人领着往里头书房去。
推门进来,就见裴钰侧对着他站在窗前,外头明明是三月暖阳,可照在那阴沉的俊脸上却叫人遍体生寒。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陆霆恭敬行礼。
裴钰转头淡淡瞥了他一眼,“免礼,陆大人看,外头那颗大树,可真是枝繁叶茂啊,压的旁边小树见不得光,这该如何?”
“回殿下,若不喜那大树,叫人砍去便是,如此,一劳永逸,小树见了光,日后便会长成大树。”陆霆垂着眸子,声音平静。
“陆大人,你素来聪慧,当知道孤不仅仅只说这树。”
“微臣自然知道,可这时间万物都是一个道理。”
“但是那树,树大根深,孤也不好一下就砍了。”
“那不如就叫这树病了吧,从根里就让它烂掉,总会倒下。”
裴钰终于正过了身子,紧盯着陆霆良久,终于还是下了决心,“听闻陆夫人擅药理,这事就劳烦大人多费心了。”
“微臣自然愿意为太子殿下效劳。”陆霆再度拱手,忽然又对着裴钰跪下,行了对皇帝才能行的三叩九拜的大礼。
看着匍匐在脚边的人,裴钰眼底生出一股子别样的兴奋,扭曲的叫人无法直视。
谁也不能挡着他坐上龙椅,哪怕是如今正坐在龙椅上的人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