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儿怎么这般不懂事,还闹小孩子脾气,你如今可是十七岁了!”
裴钰蹙眉,上来就端起了长兄的架势,稍稍训斥了一句。
不过也没说的很重就是了,毕竟往昔的贤妃如今已然是周贵妃了,与孙贵妃平起平坐的,论出生,裴钰如今就和裴欣一般无二。
这回事在外人面前,一个姑娘家到底要面子,裴钧忙过来维护。
“三哥别急,五姐姐一贯性子跳脱些,但父皇也是夸过她最聪慧的,今儿出这事,想必另有原因。”
话里也没说什么,只是稍稍解围罢了,偏是裴钰现在对裴钧讨厌的紧,听着就很不顺耳。
“父皇这般夸你,知晓你今日行径,不知该如何生气,还不快给宇文太子道歉!”
于是这火气就拐着弯儿的冲着裴欣去了,自然不客气的很。
这一下算是把裴欣也惹毛,瞪大了眼睛就看过去,“三哥不过这会子才来,便口口声声叫我认错,我竟不知道还惹的父皇气恼了,便是判官司也没有一竿子打死的道理!”
“方才那些话都是你的车夫说的,孤哪里就随意冤枉人。”裴钰面色难看。
因着孙贵妃与周氏不和,他素日里和裴欣接触也不算多,偶尔见面都是说客套话,只觉得这个五妹妹是性子跳脱罢了,不曾想脾气这般硬。
周氏是个走温柔贤惠路线的,女儿差的这么多!
这一点倒是被他想中了,裴欣的性子应当说和年轻时候的昭帝像些。
看着活泼大方,实则脾气硬的很,十足的辣椒。
如今昭帝是年纪大了,被磨去棱角,性子沉稳内敛许多,但是这几个孩子里,的的确确是裴欣最像他了。
兄妹几个正僵持,宇文苒忽然凑过来开了口。
“五公主年幼,哥哥怎的也和小姑娘闹起来?到底是这马儿性子好,撞上了也没太惊着,否则今儿该是危险了,姑娘家的面皮子薄,哥哥快认个错先。”
“宇文公主这话倒是说的我不爱听,好似是我年纪小,就故意无理取闹似的,我倒是想问一问宇文太子的车夫,这宽敞平坦的大路之上,忽然停车是为什么?”
裴欣心里也有气,柳眉倒竖,眼角都微微拉起来,下巴仰着,倔强的很。
她说什么都不会相信这是个意外,能给太子驾车的,定然是手艺极高的马车夫,怎么会做出突然停车的动作?
这般行径若是不怕伤到主子,那就势必是主子吩咐的。
再联想宇文哲下车时一脸镇定,就猜到这人约么是故意的了。
真是白瞎了一张好看的脸,心思竟这般恶心!
裴欣越想越气,干脆抛下奴才,噔噔噔跑到前头百越车夫面前去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问,裴嫣就出来了,立即吩咐人把她拉开。
“侄女儿年幼调皮,若是做出错事冒犯了宇文太子,还请太子见谅。”
裴嫣身为大晋唯一的长公主,几个皇子公主的嫡亲姑姑,说话还是极有分量的。
所以一直保持沉默的宇文哲就不好再这样,稍稍拱了拱手。
多尊敬是没有了,毕竟裴嫣还有齐陌母亲的这一层身份,而他和齐陌算是已经彻底结梁子了,这其中纠葛,不言而喻。
“长公主客气了,原是孤这个车夫不顶用,他伺候孤时间已久,如今年纪大了,孤念记旧情还一直用着,今日出了这事,叫五公主受惊,回去定然罚这车夫。”
虽然说的还是空话,但是多少松了口,没咬着不放了。
也是因为裴嫣身份的原因,也是今日他本就只是想教训一下裴欣,所以很快顺杆子下了。
毕竟这时候是六皇子裴钧的乔迁之喜,太扫兴也招人嫌。
裴嫣也大方,既然事情能解决,就不再追究,这个闹剧就算是揭过去了。
这边裴欣被奴才请着,没多远就遇上了赶过来的裴岚,姐妹两个就一处说话去了。
“四姐,我今儿是叫那宇文哲给算计了,他一定是故意的,我可颠簸的不轻!”
“如今反应过来了?素日里瞧着你聪明,今儿怎的就犯糊涂,端看百越两兄妹算计太子,就该晓得他们心思不干净。”
裴岚一边招呼丫鬟给倒茶,一边伸手将裴欣的发髻扶正,又插好钗环。
“今天的确是我大意了。”裴欣闷闷的。
她当然聪明,但是究竟涉世未深,往常宫里的阴私也都是周贵妃一己之力挡着了大半,没叫她知道。
所以没有实战经验,还是吃亏的。
虽然今日出了这么一个闹剧,但终归还是顺顺利利的过去了。
四方会仪馆里,两兄妹坐着喝茶。
如今很难有这种时候,因为宇文苒大多时间都花在学规矩上了,今儿也是因着参加宴会的缘故,难得休息一日。
“哥哥今天怎么为难起小姑娘来了。”
“原是嫌烦,后来就觉得有趣了,孤记得那新封的周贵妃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不成想女儿却是个暴脾气,别那些说话像蚊子似的大晋贵女看着舒服多了。”
宇文哲嘴角微微勾着一抹弧度,暗金色的眸子闪动着狩猎者一样的目光,像发现了极有趣的东西。
“周家可是大晋几百年的书香世家,周贵妃也得宠,裴欣自己也得宠,哥哥想求她怕是不易。”
女子垂眸,眼底却藏着丝丝笑意,也像期待一般。
下一秒就听得宇文哲笑出声来,“苒儿也说了,是不易,而不是不能。”
不过转而神色就严肃起来,“眼下看着齐陌是支持六皇子的,那裴钧也不像没本事的,只是家世上差了些许,周贵妃和孙贵妃素来不和,周氏定然不会帮着裴钰,七皇子还小,必然只能支持裴钧的,若是我们能把五公主捏在手里,就能断了六皇子一条臂膀,扶着裴钰上去。”
“哥哥说的在理,只是这要如何绸缪,裴钰好下蛊,周贵妃身在宫中,等闲可见不着的。”宇文苒若有所思。
她已经拼上自己押裴钰做大晋未来的君王了,自然也想替裴钰除掉对手。
“明着不好接触,那就只有想法子暗中去了。”
宇文哲摸着腰间的小竹筒,眼底浮现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