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毅读到这里，看向朱贵。
“像书上说的那样，大部分人，大部分时间都不思考。胖森市的市民们看到这样的电影之后，你们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而在连续看到几部类似的电影和报道---同样都是宣传‘持有大威力武器的好处’的电影之后，他们会怎么做？”
“当时，这伙黑帮在连续拍摄了几部类似的电影后，在武器店里上架了一些大威力的军火，市民们马上就进行了踊跃的购买。”
“然后，这黑帮再去法院处，派人举报购买大威力武器的市民。法院逮捕并审判了几个，但面对只是购买武器，并不打算用的普通市民，他们能怎么办？”
“而在那之后几个月，黑帮就开始大肆贩卖大威力武器。因为之前的‘经验’，胖森城的法官，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帮的那些人武装自己，而全然无能为力。”
“这就是‘经验’。法官们依赖的‘经验’，不一定是客观的发展，而是那些试图违法的人刻意安排给你们的。到时候，这样的法官就会和那位‘不死侠’一样，如同木偶一般，被任意操纵而不自知。”
朱贵涨红了脸，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上面最近在讨论新法律的事情。”第三个人（一旁的人叫他蒙宝）咳嗽了几声，这样开口道。“其中有一条，能在很大程度上能解决这种问题。”
他随即说起了这条原则的具体内容：‘违法者在违法过程中不受法律保护’。
这种原则，在‘不死侠’这种案件中能起到的作用。
“在宴会上，宰辅大人说起过这条原则的核心。就是鼓励那些想做好事的人，联合起来，充分行动，一起对付想要违反规则的恶人。”
不死侠的这次事件中，他始终不肯露面，也是那些传媒污蔑他的一个理由。如果他敢露面，公开展露出身份，那些媒体就不敢那样污蔑他了。
“法律，不光是用来约束罪恶的，更应该用来保护人们心中那宝贵的善意。”蒙宝应继续说道。“做好事，为什么还需要隐藏身份？”
“这个人选择隐藏身份，应该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1）新鲜感。有人觉得平素的生活比较无聊，扮演书中的侠客，能让他觉得很酷；
（2）怕麻烦。这种攻击黑帮，或者其他恶势力的行为，可能会招致对方的报复。就算个人有能力，也要担心家人和朋友。就算安全上没有问题，被那些人骚扰也是很烦人的事情。
“归根到底，也是经历的问题。”听完这两点后，曹毅说道。
“没错。”蒙宝说。“有人愿意为善，有人想要为恶。在一个很多人组成的社会中，这都很正常，不足为奇。但是，凭什么好人还需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不是坏人战战兢兢、诚惶诚恐，而是好人需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呢？”
“早年的事情你们还记得吗？好人过街，老鼠喊打。恶人去行动是为了利益；好人则是为了普通的生活。双方在对抗的时候，恶人往往会有更强的侵略性，而好人则会退让。”
“在这样的情况下，法律如果再对双方一视同仁的话....那么中立者，不好也不坏的人，为了得到利益，只会越来越多，好人则会越来越少。”
“那你打算怎么判定好人和坏人呢？”朱贵问道。“靠你的聪明才智吗？”
“上面也讨论过这种问题。”蒙宝没有理会朱贵这话中的恶意，这样说道。“像我刚才提到的那条：‘违法者在违法过程中，不受法律保护。’能解决很多问题。”
“也一样有问题。”曹毅说。“像我刚才提及的，‘故意’的问题，怎么解决？”
“不能完全解决，但是可以充分提高黑帮们消耗的成本。”
这时，一旁的第四个人（旁边的人叫他罗顺）这样说道。
“人类社会里的任何规定，都不是完美的，也不需要去追求‘永恒’或‘完美’，只要能充分的提升恶人作恶的成本，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他们作恶的念头。至于剩下少数不计成本，为了作恶而作恶的人，政府的管理机构就有足够的精力来对付它们了。”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都沉默了下来。这时候，蒙宝又开口了。
“老朱你刚才说，不死侠这个人不光想做好事，还很笨。但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这种‘想做好事’的愿望更可贵了。笨一点儿，不过是小事。”
“为什么在做了那么多好事之后，不死侠依旧要面对城市里那么多任何的责备呢？为什么他就不能披红挂彩，成为大家学习的目标和榜样呢？”
“为什么要去挑这些好人的毛病，指责他们做的不够好呢？难道我们不应该去帮这些好人，帮他们解决后顾之忧吗？”
“假如在我们这个新开封，也出现了不死侠这样想做好事，想帮助别人的人，我们该怎么保护他？”
之前，听到这里的时候，袁森感觉到了不死侠的激动。
那人只剩下骨头了。如果不是这样，肯定会哭出来的。但那个时候，他能做的，只有在那里不停的颤抖。
这时，罗顺又开口了。
“其实在矮森城里，不死侠遇到的这些事情，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首先，假设不死侠自己在那里行动，不了解详情的情况下发现了对自己的抹黑....那他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去寻求媒体的支持，利用别的媒体来对抗抹黑自己的媒体。”
“那些黑帮进行的宣传需要花钱。如果抹黑行动进行的一切顺利，那么他们会很轻松的拿出之后的钱。但是，如果在这一步进行的不是很顺利，意味着他们需要进行更多的投资时，他们便有可能选择放弃。”
“又要做好事，又要花钱宣传自己。”朱贵说道。“这可能吗？”
“当然了，这两种行为在思维上并不合拍。”罗顺说。“但是在我们的城市里，也不需要他这么做，我们来替他宣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