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尖锐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
在巴萨罗谬那被圣枪洞穿的伤口处,钢铁与青铜的颜色交相浮现,混乱的纠缠在一起,飞快的在血肉之中进行着异常增殖,使之变成冰冷而刚硬的金属。
在那层迅速在血肉中蔓延的铜绿色面前,超凡者本身所具备着强大再生修复能力失去了做啥用,轻而易举的变被摧垮,抑制到了普通人的程度。
钢铁的色泽可以说一触即溃,在几个瞬息间,以巴萨罗谬的胸口处为起点,铜绿的树状裂纹就扩散向了全身,形成了仿佛图腾刺青的一般的花纹。
……就像是,胸膛中镶嵌着一颗深青色的扭曲太阳。
宛如整个人都化作了脆弱的瓷偶,细碎的咔擦声不断自那些树状裂纹处中生出,并促使着裂纹进一步向着周围扩散,溢散出淡淡的银灰色烟雾。
——那正是瞳中扉的诅咒在侵蚀身躯的体现。
倘若说是拿原本仪式用量的诅咒来做对比的话,那么则是小池塘和长江大河般的区别,在这等巨量的诅咒重刷之下,就算是有着逆生命树阵图的辅助,巴萨罗谬的意志也仍是节节败退,不得不向内进行收缩,让出躯体的操控权,以勉强保存下了一线清明的意识。
在失去原主意志的操控之下,就像是见到血肉的饿狼之群一般,来源于瞳中扉的诅咒很快就侵入了这具躯体的每一个角落,和那份[地狱大君]的概念交相呼应,重新将这具躯体的调整为最适合自身生存的结构。
对于这个层次的怪物而言,哪怕是主体意识都已经在巴萨罗谬的那一枪下破碎,也并不意味着心灵的真正死亡,凭借那已经开始向着高维蔓延的伟大本质,就算是只残留下一道描述都可能借此为载体重新拥有复生的可能,将意识贯穿在每一分力量中更是常事中的常事,即使只是刚刚重组起来的残缺意识,'瞳中扉'的本能也仍然在告诉祂——只要占据了这具躯体,和这具躯体中潜藏着的那股力量结合为一体,就会变得比受伤之前还要更强很多很多很多。
至于这个很多有多少个,祂当然数不过来的。
——对,就是这样。
——吞食吧,吞食吧,就这样尽情吞食我的血肉吧。
感受着体内发生的激烈变化,巴萨罗谬嘴角掀起了愉快的笑容,平静无比的接受了这份从灵魂根源传来的噬咬之痛。
随着胸口处那轮深青色扭曲太阳的搏动,渐渐的,'地狱'深处也不断升腾起了丝丝缕缕的光雾,唤醒了那股潜藏于逆生命树阵图中的力量。
——那正是巴萨罗谬的鲜血曾经流过的地方。
鲜血即是灵魂的通货、是生命的等价物,伴随着鲜血先后两次的流逝,他的生命早就渗透进了进了这片土地,和'地狱'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将'地狱'改造成具备'十字架'属性的仪式场。
就在那巴萨罗谬的旧躯之中,'瞳中扉'的残留意识骤然间感觉到了一股无比强烈的危机感,本能性的想要暂时逃离,摆脱这股危机感后再重新侵蚀这具身体。
可惜,为时已晚。
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突然对祂的存在生出恶意,从这具躯体之中、从每一寸土地之中,延展出了无数用以'束缚'的无形力量,将祂的每一丝力量都死死的困锁在这具身躯之中,不得逃离半分。
“伽门,帮我打开伊甸之厅。”
巴萨罗谬低声言语,凭借封印术式和喀难的共鸣,强行将这份信息打入了远在圣安德瓦利大教堂中等候传信的老神父。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声,老伽门丝毫不意外,旋即也是掀起了一抹笑容,连理由都没去问,直接就打开了伊甸之厅,以神权之杖作为支点,以波菲丝作为跳板,将巴萨罗谬体内的整个架空层面都划分为伊甸之厅的一部分。
随着'地狱'也被划分为伊甸之厅的一部分,瞬息间,巴萨罗谬的一缕意识就又开始了在彼世中向上拔升,轻车熟路的越过以太层面、星界层面、精神层面,没受到任何阻力的,直接晋入了最后的灵性层面。
似是早就明白了巴萨罗谬这时的情况,老教皇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连话没让他去说,直接挥了挥手,给他记忆中的几个词组表上了重点,顺手就用权限把对方踢了出去。
在融合了那份来自灵性层面的气息之后,巴萨罗谬的灵魂同样也像是历代的教皇一样,获得了一份'神'的特质,虽然肯定不能达到那种开了预知挂一样的效果,但起码已经能承受一些占用信息量较小的'天启'了。
“本来还准备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才让杜姆把礼物给你带过去的,不过既然你都亲自过来了,那就提前先给你吧。”
灵魂逐渐变得无比沉重,在意识彻底陷入沉寂之前,巴萨罗谬隐约听见了老伽门的这句话,忍不住啧了一声。
瞬息之间,巴萨罗谬又重新坠落到了这个介于物理层面和以太层面中的架空层面,感受到了那股被困锁于自己躯体中的力量。
男人的意识很快就从昏沉中挣脱了出来,望见了那两个特意被格里高利标示出来的单词。
“【杜姆】和【启示录】吗?”
——原来如此。
只是转瞬,凭借着对老教皇思路的模拟,巴萨罗谬就解析出这份'天启'真正想要传达的意思,开始将体内的那份权限密钥按照规律转码为另一种格式。
那是一个既像是二维的平扁符号,又像是三维的立体模型的古怪文字。
不需要细细去辨认,在感知到那抹气息的瞬间,巴萨罗谬就立刻明白了这个未知文字到底是象征着什么意思。
这正是【杜姆】的真名。
“……居然还是老熟人吗?”巴萨罗谬不禁哑然失笑。
仔细想来,教团中能在这个时间节点能有空过来的,确实也只有这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