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娇娇,你要做好准备,我很可能挡不住他们。”聂尘说了句实话。
到了他这个年纪,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自然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的。
之前豪言壮语,表的是决心,说的是打算,但能力上确实达不到。
……
聂尘师承老道长,离家二十年,学到的是真本事。
他人聪明,五年,将茅山道术的精髓学到五成,三十岁左右达到人生巅峰,有钱有闲,春风得意,混的极好。
那时的聂尘,香车宝马,受人尊敬,走到哪里,都有好事临头。
但道士五弊三缺,修为越高,越是要注意,若能真心诚意,造福民间,行善积德,不过多泄露天机,倒也能安稳一生。
可年少气盛、处于人生巅峰的聂尘,哪里懂得韬光养晦?
行为全凭喜好,处处彰显正义,做事不留余地。
聂尘三十岁那年,被一位富户找到,手段凌厉地收了一个女鬼。
谁料那个女鬼死的冤枉,修为很高,聂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打成重伤,正要收服。女鬼的男友到了。
那男鬼道行深,将聂尘打得半死,幸好聂尘的师兄经过,两人合力之下,勉强逃脱。
逃脱之后,那对男女,阴魂不散,将聂尘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到处逃窜。
聂尘家财散尽,请了无数同行,家财散尽,才找到高人将男鬼收服。
从此聂尘的好运气就用完了,蹉跎十来年,穷困潦倒,勉强度日,要不是聂父死了,他还不会回来。
衣锦才能还乡,衣褐,哪有脸见江东父老?
……
学道为了兴趣,为了理想,为了金钱,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聂尘早不是先前冲动的毛头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大义灭亲,头脑一热充好汉,潇洒地不带走一片云彩了。
“我知道二叔,走一步,看一步吧。”白娇道。
两人出门给刘爷爷、玉鱼买了两口棺材,让人送到聂家,这才跑到医院去看聂爷爷。
聂爷爷一见聂尘,激动地坐起来,想要下床。
白娇连忙将人按住:“爷爷,你的腿还没好,不能动。”
旁边的护士见了也急忙劝他:“老人家,您别动,您刚做过手术,可别动坏了。”
护士有些烦躁,最讨厌这下不听医嘱的患者,年纪这么大,不好好待着养伤,激动个毛?
要是弄坏了石膏,还要给他重新绑。
重新绑虽然麻烦,都算小事儿,可他这样闹腾,什么时候能好?
就不能有点患者的自觉吗?
聂爷爷不知护士的怨念,直勾勾地看着聂尘,瞪大眼睛,抬手擦擦眼,再擦擦眼。
聂尘回来了?
这个离家二十年的儿子,总算回家了。虽然不是离家时朝气蓬勃、英姿勃发的样子,可是自己的儿子,哪有认不出来的?
“你还知道回来!”聂爷爷嘴唇蠕动着,吼出一句。
“咳咳!”聂爷爷连连咳嗽,扯动伤口,“嘶”地一声捂着胸。
“你老子还没死,你回来干什么!”
白娇:老爷子,咱能不矫情吗?
你哭得这样可怜,都只差上前抱着人痛哭流涕了,还假模假式地训人。
唉!老小孩儿,就是这样,既别扭由可爱的性格啊!
聂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爸,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一句话,让聂爷爷所有的怨气都消散。
这么多年,好容易等到人回来,还说什么呢?
“二叔,今天你在医院陪爷爷,我回家守灵。”白娇道。
聂尘虽然很想跟白娇回去,可是他也知道聂爷爷这里离不开人,只能祝福白娇小心。
“这道符你好好收着,替死符,只有一道,能救你一命。”
白娇揣着手上符感慨,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不多有几个?
刚走到村口,有几个人看见白娇,仿佛见到瘟神一样,老远就绕开。
有个小孩儿夸张地做了个鬼脸,得意的大喊:“扫把星,你们家被人砸光了!”
什么?
白娇疑惑地看了小孩一眼,只见他蹦蹦跳跳的走远,留下一串开心的笑容。
家里怎么了?
白娇加快脚步,往村东头奔去。
走到家的时候,太阳刚刚落下山。
“嘭!”
“哐当!”
一对四五十的中年男女,在聂家疯狂地掀倒里面的家具,手上拿着两把柴刀,“咔咔”地砍着家里的东西。
看那架势是要拆房子!
“你们干什么?!”白娇冲进去,对着两人大吼,顺手将门关上。
“干什么?”男人恶狠狠地盯着白娇,“我好好一个女儿,躺在棺材里,你说我想干什么?!”
白娇见堂屋里停着三具棺材,聂父、刘爷爷、玉鱼,男人指的是玉鱼,那他们是玉鱼的父母?
“叔叔,阿姨,玉鱼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没想到会这样。”
玉母冲上来对着白娇就是一巴掌:“你没想到?没想到就可以害我家小鱼,你说,她是怎么死的?!”
白娇也不知道玉鱼是怎么死的,她猜应该是阴间的人干的。
“我活蹦乱跳的女儿,在医院呆了一夜就死了,你安的什么心,让人帮你挡灾?”聂父怒视白娇,“我听说,你去找了刘仙翁,第二天人就死了,找了我家小鱼,第二天她也死了,你到底想怎样?聂娇,你这个扫把星,你们聂家没一个好东西!”
“哐当!”聂母一脚踢翻唯一的桌子,几刀将桌子砍成木片,恶狠狠地道:“既然这里是个不祥之地,为什么还要留着,毁了算了!”
聂父一听,闷头捡起柴刀,将堂屋里能看的东西都砍了。
白娇劝了一会儿,两人都不肯听,只能由着两人又砸又砍。
知道聂父拖着柴刀,对着中间的棺材走去。
他要干什么?
白娇急了,上前道:“叔叔阿姨,我真不知道小鱼是怎么死的,她死了我也很伤心,你们要怎么泄愤都行,但不能毁了棺材,死者为大,小鱼不会希望你们这么做。”
聂父脚步一顿,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死者为大?就聂远这个窝囊废还能为大?”
聂父继续往前。
“咚,咚,咚!”
午夜十二点,门外准时响起敲门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