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六岁,粉雕玉砌地弦更瓷娃娃,那时候他总喜欢扯她的包包头,将人惹的哇哇大哭。
他那时不知道,小男孩儿对自己喜欢的小女孩儿,只会用恶劣的方法讨得她的注意。
十多岁,她出落的亭亭玉立,他长成翩翩少年,却仍然是傲娇的性格,不讨她喜欢。
眼看着她欢欢喜喜嫁入皇宫,他满心苦涩,独自袛舔被拒的伤口。
那时他沉浸于自己的悲伤,和被拒的痛苦,自暴自弃地认为: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才不会死皮赖脸地黏着你……
等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放不下她,她已经是梁列的人,并深深爱上梁列,心里再没有他一丝位置。
陈信悲哀的发现,他再也追不回自己的爱人。
可送出去的心,遗失在外,给出去的爱,收不回来。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办法忘记她!
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爱她入骨,只恨明白得太晚!
知道她在皇宫受宠,他心如油煎;
知道她落胎,对她痛惜中带着窃喜;
知道她被梁列虐待,对梁列死心,要找梁列报仇,他才冒死刺杀……
谁曾想因为他的莽撞,竟然让她以身挡刀!
“啊!”
陈信一声悲鸣,一口血气涌上心头,“噗”的一下喷了出来。
鲜红的血珠洒在地上,妖异血腥,绘出一朵大大的血花。
生平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梁列杀了白娇,比掏出他的心肝更加让他痛苦。他宁愿自己去死!
白娇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脑袋越来越模糊,脖子软软地往下掉。
陈信脑中一片空白,轻轻扶住她脑袋,小心翼翼地往她看。
“你要……好好……活……着。”
白娇一字一顿,声声滴血,望着陈信,艰难地说道。
素白的手,想要伸出去摸摸他的脸,可是却无一丝力气,刚到他的肩膀,就软软地落下。
“娇娇!”
陈信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地盯着她。
白娇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阖在一起,眼皮抖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安详的微笑,唇角的血色,为她的惨淡的面容,添上一道瑰丽的色彩,让她看起来颜色艳丽,宛如一个睡着的病美人。
老天夺走了她的性命,却夺不走她与生俱来的绝世容颜!
“娇娇。”陈信轻唤,好似生怕吵醒她一般。
“娇娇。”
白娇没动,身体带着淡淡的体温,仿佛活着一般,可是胸口没有心跳,嘴里没有呼吸。
“娇娇。”
陈信眸中闪耀着嗜血的血气,一张俊脸充斥着邪~佞的癫狂,仰天大笑起来。
可是笑着笑着,喉咙像被掐住一般,再也笑不出来。他哽咽着俯下身,呜呜痛苦。
这么多年,他终于确定她的心意,感受她的爱恋,却在最幸福的时刻,失去她!
再没有比这更加欢喜,更加痛苦的时刻。
他的眼睛失去焦距,低下头,一下一下亲吻她冰冷的脸庞,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放肆,竟敢对娘娘无礼!”
康德浑厚的声音再次尖利,大声指责陈信的行为。
无论如何,只要白娇还是熹贵妃,陈信就不能亵渎,就算是一具尸体,也该归皇帝处理!
陈信蓦地抬头,宛如一头狼,闪着嗜血的光,死死盯着前方。
他眸中蚀骨的恨意,比巍峨的高山厚重,比狂暴大海的汹涌:“梁列,我要杀了你!”
梁列罕见地沉默了,望着白娇,面色冷硬。
对白娇,他心里无一丝爱意。
但见她为别的男人以身挡刀,死时依然念念不忘,只想着陈信的安危,梁列有种蛋痛的感觉。
他不由怀疑,这么多年,到底是他骗她,还是她骗他?
她进宫到底是因为爱他,还是之前就有预谋?
这些年,每一个恩爱的场景,每一次缠绵的亲吻,竟然全是假的,是精确到令人发指的算计!
他以为他赢了,将白娇套牢在自己的陷阱,不曾想,她才是老谋深算的猎人。
好,果然是好!
这场骗局,他失了先机,但他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
陈信狂叫着往前冲,不要命一般,疯狂的攻击。
梁列挥剑挡住他的攻势。
一剑一剑,连绵不绝,梁列被陈信的攻击萦绕,无法抽身。
康德见状想要上前来帮,却被两人甩开,跟不上动手的节奏。
殿外忽然涌入一大堆人马,是皇宫的侍卫,时隔半个时辰,这些人马终于赶到!
“世子,回栾城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黑衣人大声劝道。
陈信恍若未闻,死死缠着梁列,招招刺他要害,跟梁列拼命。
“世子,凌小姐让您好好活着!”
陈信身形一顿,被梁列一道砍中手臂,他却如感觉不到一般,指着白娇的尸体,命令道:“带她走!”
黑衣人想说什么,但见陈信坚决的眼神,一把操起白娇的尸体,又围上来几个黑衣人,护着陈信,就往外冲!
“逆贼,哪里逃!”
康德大喝一声,指挥着侍卫们包围陈信一行人,森冷的刀锋一排排对着中间,明亮的火把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都该死,决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让开!”
陈信一剑砍掉一个侍卫的脑袋,狰狞的面貌恍如地狱的厉鬼,身上的煞气让对面的侍卫心惊。
陈信面无表情地再次挥剑,冰冷的刀锋刺进肉里,温热的血液溅出一道道血线,足球大的脑袋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
“陈信,朕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放下武器,归顺朝廷,朕恕你无罪!”
梁列清淡温润的声音响起,磁性的声音十分平稳,让人信服,大殿里的大臣不由折服。
有这样的开明宽容、心怀博大的皇帝,他们还担心什么?
八方来朝,四海归心。
梁列想要的目的,在这时达成一半。
“梁列,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虚伪、最可耻、最无情的人!”陈信嗤笑着,冷冷道。
再次握紧手里的刀,一脚冲向包围圈,回过头邪笑:“梁列,我倒是要看看,我若要走,谁能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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