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国大军重创浊国大军之后,九州大陆出现了暂时的和平景象。周边那些不值得统一的小国小部落,包括浊国在内,都主动向闻国俯首称臣,承诺年年纳贡,永远做友邦。
当然,这种邦交上的客套话是不能够相信的。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邦交上的所谓“永远”“岁岁年年”都是不可相信的。无非是因为打不过别人,暂时服个软罢了。
不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至少近十年闻国都不会有战祸了。解决了外患之后,柯宥密的治国重点便放到了解决内忧上。
要大力发展生产力,鼓励耕种,鼓励商业,要让全国经济蒸蒸日上。让百姓吃饱饭,地方府库有余粮,国库有余粮。
此外,大力治理各地水患,将那些后来化入闻国的地方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消弭可能存在的暴动。
至于曾经反对柯宥密的王族、大臣,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柯宥密倒是乐得不去管他们。
看着闻国的一切都将步入正轨,柯宥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便着手要娶小七了,这一天,他等了很久。
“你说,孤要娶王后,聘礼该送些什么呢?”柯宥密看着自己私库的账册,一个一个地挑着。
“心意到了就行。”景昭说道。
“什么叫心意到了就行,搞得好像孤很穷似的。”柯宥密继续看着账册。
“王上您的确是不穷,但您又不是没去过玄天宗,您也看到了玄天宗有多富裕。光是小七姑娘身上那套从玄天宗来时的断云绫衣裳,老闻王整个后宫的女人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加起来,恐怕也买不来一条带子。”景昭不想泼冷水,但事实就是如此。陵光仙子可能不爱财,但她一定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了,普通的东西,恐怕入不了她的眼。也难怪,长相如此出众的陵光仙子,为人又天真单纯,竟然这么久都没被别人骗走。应该说,和陵光仙子从小大到大见过太多好东西分不开。有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子,甚或有些被苛待的世家小姐,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或者没拥有过什么好东西,眼皮子浅得很。偶尔有男子略微施一些小恩小惠,便以为是人间至爱,傻头傻脑地一门心思陷了进去。结果是漫长的痛苦。
像陵光仙子这等什么都见过的女子,哪怕再怎么单纯无知,也不会轻易被男子骗了去。
“说的有道理。”柯宥密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到底有什么东西才能拿得出手,且配得上陵光仙子。
“王上,想要娶陵光仙子,其实很容易。陵光仙子很听她师父洛商君的话,而那洛商君不知为何,似乎十分信任王上。所以只要洛商君点头,此事并不难办。难的是,想要娶到陵光仙子的心。”景昭看得通透。
景和虽然主动放弃,但那也是因为陵光仙子心里没有他。可王上因为身份的关系,就占有优势吗?并不。景昭当初劝景和,并不是因为王上有希望,而是因为景和没有希望。
就在柯宥密和景昭二人研究着如何让陵光仙子成为王后的时候,突然传来急报。
九州大陆的仙门,竟然开始举办仙门大赛了。
“仙门大赛?什么东西?”柯宥密从未听过仙门还有什么比赛。
“听说是一个叫什么神火门的仙门,提议仙门应该组成联盟,每年举行一次仙门大赛,让各个仙门的弟子前去切磋。好像上谷时候,仙门是有这种大赛的,只是因为九州大陆战乱频仍,仙门百家大多避世,便默认取消了仙门大赛。”
“既然如此,可有什么异样?”柯宥密问道。
“此事原本并不难办,但问题是,仙门曾经并不归属国家管辖,但现在他们聚集在一处,难免有聚众斗殴的嫌疑。可是若不让他们举办仙门大赛这种盛世才能举办的仙门盛事,就显得王上有些不通情面了。”景昭将其中利害分析清楚。
这种仙门大会的确是有潜在风险的。仙门大赛生死不论,若是有人趁机斗殴导致死伤,当地府衙要不要管?若是不管,以后聚众斗殴都说是仙门在切磋,又如何是好?
说起来,仙门也是历史遗留的产物。
在上古时候,仙门多,小国也多。世俗之人与修仙之人原本就在一处生活,不分彼此。甚至王族中也有不少修仙者。这就导致了世俗之人与修仙者的相对平衡。
但是如今不一样,修仙界凋零,仙门中人也不见得人人都觉醒了灵根。很多仙门中甚至有不少人并没有灵根,只是打坐修身养性罢了。
那这些修仙者到底归仙门管还是归府衙管?
若是归仙门管,归谁管,谁说了算?百年之后,仙门会不会因此与朝廷分庭抗礼?会不会埋下新的祸患?
这些事情,为政者都要考虑到。
正当柯宥密头疼的时候,小七带人端着餐食进来了。
“为何又不按时吃饭,我不带吃的过来,你就不吃?”小七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好不容易把柯宥密的身体养好,他又是每日废寝忘食的,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还好这段时间她都按时送饭,并且盯着他吃下去,才放他继续去做事情。
“好小七,孤待会儿一定吃,眼下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要召丞相过来商议。”柯宥密说道。
“一边吃饭一边说。”小七的口气不容拒绝。
然后柯宥密和景昭手中就各被塞了一碗饭,小七自己也端了一碗饭,正巧丞相景申进来,小七问过他也没吃,也给他盛了一碗。
于是,四个人就这样一边吃一边聊。
小七听到了仙门大赛的事情,也听到了他们的顾虑。
“这件事没什么难的,只要府衙这边有灵力强于所有修仙者的人坐镇即可。至于到底是归府衙管辖还是归仙门管辖,仙门大赛上古时候已有明确的赛事规定,不符合赛事的,便交给负压处理。仙门只负责监督大赛公平进行即可。”小七三两句话便将症结给解开了。
“陵光仙子说的是,只是如何找到灵力强大的修仙者为朝廷做事?”丞相景申说道,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感叹,王上的伙食也太好了,以后他想天天都来这里蹭饭吃。
“我。”小七指了指自己。
柯宥密、丞相景申、景昭,同时看向小七,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们要试试吗?我很强的,主持个仙门大赛,不在话下。”小七一脸坦然地说着。
虽说他们听说小七已经将近两百岁,但她的模样是在是具有欺骗性。更何况,柯宥密当初到玄天宗迎亲回来的路上,小七从来都没有展现过任何仙法。甚至在有人偷袭营寨的时候,还是柯宥密为她挡了一件。
他们相信小七为人诚实,心下却还是有些犯嘀咕。主要是不想她以身涉险。
“你们相信我师父洛商君吗?”小七说道。
“洛商君的仙法,早有耳闻,听说是九州大陆第一。”丞相说道。
“你们如果信不过我,大可以飞鸽传书给我师父,问问她我到底能不能帮上忙。实在不行,就让我师父来。”小七说道。
几个人对视一眼,点点头,觉得让洛商君来做这件事还是比较稳妥的,他们不想让小七涉险。
此事过了没几天,洛商君收到飞鸽传书之后,立刻就赶来了王宫之中。
柯宥密以大礼接待,“王上不必如此多礼,老夫此次前来,实在是想为小七证明。实际上,小七的灵力仙法早已远在老夫之上。此事石棺仙门与九州大陆的安危,老夫愿全力促成此事。玄天宗愿带头成立仙盟,统辖仙门百家,约束修仙者,避免修仙者祸乱朝纲。”洛商君说道。
这么多年以来,玄天宗始终解民倒悬,救民于为难。在乱世,仙门百家也乱哄哄的,洛商君早就想管理一下各大仙门,免得乌烟瘴气的。
正好小七提到了这件事,洛商君便赶了过来。
“洛掌门有几成把握?”丞相问道。
“十成十的把握,论仙力,当今天下,无人可及我玄天宗。”洛商君就是这么有底气。
“好,此事就交给洛商君了。”柯宥密说道。
“师父!”小七一身宫装,见到洛商君,便冲了过去。
一番寒暄之后,洛商君注意到小七的装束,眉头皱了起来。这不像是王后的装束,反而像是后宫女官的装束,合着他那么宝贝的一个徒弟,来这里做宫女头子来了?
洛商君眼神犀利地看着柯宥密,虽说柯宥密顶着一张掌门寰钦的脸。但一样护犊子的洛商君,倔脾气上来了,掌门他也是敢怼的。
柯宥密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遭受洛商君的眼刀,新鲜颇有些忐忑,不知道小七这位师父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洛掌门可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景昭看到洛商君的神色,又看了看王上的神色,主动问了出来。
“既然你问了,老夫就实话实说了。当初来接我们小七的时候,说是嫁入王宫,如今看看小七这个样子,是来做宫女的吗?我们玄天宗还不缺这点钱!”洛商君有些生气。
因为小七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也无法解释,所以小七干脆站到洛商君身边,和他一样,抄着手看着柯宥密、丞相景申、景昭三人。
这下子柯宥密压力山大了,他还没能俘获小七的芳心,这会儿又要接受灵魂拷问。他该怎么回答?
说当初柯宥密去接小七的时候,其实是要把小七送进宫给他父王做王后的?而且他们后来不仅让小七做了王后,甚至还让小七去到了战场,最后还让小七假死。现在小七在王宫没有身份,所以暂代司膳房女官一职?
任何一条,都感觉会被小七这位师父给一掌拍飞啊。
而小七,从头到尾都没有搞清楚过,她为何要假死,为何要改名,又为何要在宫中做女官。
总的来说,她是奉了师命来到这闻国王宫,其他的事情,她是一概不知的。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洛商君要将小七带走了吗?
其实带走也是情理之中的,可是柯宥密好不容易将国家大事纷纷扰扰给梳理清晰,好不容易能有和小七谈情说爱的时间,就要和小七分开。无论如何,柯宥密的心都是在流血的。
“此事确实是宥密考虑不周,因为此前实在是国务繁忙,大事小事乱成了一锅粥。孤不想委屈了小七,所以将婚事一拖再拖。如今既然洛掌门到来,不如为我二人主婚如何?”柯宥密说道。
“既然如此,如今又有仙门大赛,恐怕王上和小七的婚事还是要往后放一放了。”洛商君说道。
“如此,洛掌门并不反对孤和小七的婚事?”柯宥密听了洛商君的话,不由得喜上眉梢。
“王上先别急着高兴,此时原本老夫就是同意的。但在此之前,小七的身份既然在宫中尴尬,不如先回到玄天宗,等到仙门大赛的事情一了。王上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再来玄天宗迎亲便是。老夫自然不会阻拦。”洛商君说完,牵起小七的手就走。
柯宥密想阻止,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没办法,他做错的太多了。这件事本就是他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太子之位,为了闻王之位,才将小七一个无辜的少女卷入了宫廷之中。甚至一度让小七陷入危险之中。
柯宥密无法阻止,只能看着小七和洛商君御剑飞行离去。
“小七,舍不得?”洛商君见小七神色中有意思动摇,这是小七自从失忆之后从未有过的。
“倒也不是舍不得,只是徒儿走了之后,恐怕柯宥密又会不好好吃饭了。他的身体徒儿好不容易才给养好的。”小七叹了口气,脸上很是有些不放心的神色。
洛商君见小七如此,知道这一世小七爱上掌门也是迟早的事情了。只是她失忆之后,很有一种情根萎缩的趋势,没有想到,一切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