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臣重藜能够闻到魔水味道这件事,大出姒云燕意料。
姒云燕看看虚连鞮嫣儿,又转头看了看陆季,见陆季也是一脸懵。
可见,陆季也没有想到揽臣重藜能够察觉到魔水的味道,而且还那么大的反应。
本来,仙气和魔气相冲,揽臣重藜在凡间的身体一定抵挡不住魔气侵蚀,到时候就会仙气外溢。以揽臣重藜肉体凡胎,加上朱雀神尊那等灵力,外泄的灵气都足以滋养下界百年。
到时候,姒云燕和陆季就可以借此机会修炼,重得仙神,才会有机会报仇雪恨。不然他们二人得不到仙气,终将因寿命终止含恨而终。
于是这件事情就变得十分尴尬,他们既想要揽臣重藜的命,又打不过揽臣重藜,于是就需要借用揽臣重藜身上承载的朱雀神尊的灵力来修炼,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了,才能打败揽臣重藜。
还要保证在他们修炼期间,揽臣重藜不会飞升,不然他们无论修炼多久,都是打不过朱雀神尊的。
这个仇,总觉得,报不了……
“或许,我们可以去抓一个真正的魔族?”陆季说道。
“什么意思?你没听到那揽臣重藜能闻到魔气魔水的味道吗?”姒云燕咬着牙说道。
“是能闻到堕魔的味道,真正的魔族是没有味道的。”陆季给了姒云燕一个白眼。
这么多年,这两个人因为全身上下都很狰狞吓人,无论他们多么有钱,前来服侍的人也都被吓跑。偏偏两个人又都是那种欲望很重的,可即便这样,这两个人也并没有互相各取所需过。
不仅两个人互相看不上对方,更重要的是,陆季真的不喜欢这个女人,他们不是没有试过,姒云燕动过这个念头,但陆季也是有要求的,不是谁都行。所以两个人就那样互相看不顺眼却又因为共同的敌人将就合作了几百年。但却只是合作,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战友关系。
这边虚连鞮嫣儿、姒云燕、陆季在为难揽臣重藜闻到魔水就干呕的问题,那边揽臣重藜也遇到了麻烦。
因为太子钦几乎夜夜宿在重藜房间,每天太子钦都在重藜房间练习仙法到很晚,自然而然地也就睡在了重藜的房间里。这其中当然有太子钦故意的成分在,但不管怎么说,太子钦每天睡在重藜房间内这件事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开始有人注意到重藜干呕这件事。重藜遇到虚连鞮嫣儿每次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就是说,重藜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撞到好几次干呕。
于是,重藜有可能怀了太子钦的孩子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几乎人人都对重藜嘘寒问暖,哪怕重藜走在路上不小心扭了一下,大家都会十分紧张,生怕她摔倒。
重藜对大家突然对自己过分关心感到一头雾水,为什么大家都变得十分关心她?那一种关心就好像她是泥捏的一样,不小心碰到就会坏。
重藜在玄堂上课,感觉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很是奇怪,就连二哥哥文夜客上课的时候,都会时不时地用一种很关心的复杂眼光看着她,搞得重藜一脸莫名其妙。
“二哥哥,怎么了?为何总是用这种眼神打量我?”重藜心里有话藏不住,自然就在下学的时候拉住了文夜客问道。
“妹妹,你是不是有了身孕?”文太傅低头,凑在重藜耳边悄悄问道。
“没有啊,为何这么问?”重藜不理解为什么二哥哥会认为她有了身孕。
“没有?可是大家都看到你动不动就干呕。”文太傅感到奇怪,既然大家都看到了,难道是重藜不舒服?
“我今天有些头疼,先不和你说了,总之我没有身孕。”重藜头痛得要死,两边太阳穴有一根筋在跳啊跳,跳得她脑袋都快炸了。
“既然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文太傅嘱咐着,“走,我送你回去。”文太傅拉着重藜就要送她回丞相府。
哪知道,还没走出玄堂,重藜直接晕倒了。
“重儿!”文太傅直接将重藜打横抱了起来,送到太学宫的济世堂中。
太学宫济世堂汇集天下医学圣手,就算是太医也会时不时过来与学子们交流经验。
“快,救人!”文太傅直接冲进济世堂。
济世堂的魏太医刚好在。
魏太医是这一辈济世堂学子中的佼佼者,十三岁便入太医院。还兼任了济世堂的教学任务。魏太医虽然年轻,就连一把胡子的太医、大臣家里的府医都要向他请教,大家对他的医术也是真的服气。
而今年,魏太医已经二十三岁,是公认的玄国天下第一神医。
“魏太医,我妹妹突然晕倒了。”事出紧急,文太傅也不说客套话。
魏太医本就是那种直性子,做事可以,但要是让他应酬他反而不自在。文太傅这样有事说事的态度,简直太合他的脾性。
魏太医也不说什么,立刻着手帮着文太傅将重藜放好,开始为重藜诊脉。
魏太医诊了一会儿,让所有人都出去,然后对文太傅说,“重藜姑娘是修仙的?”
虽然是问句,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文太傅一怔,这位魏太医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连重藜修仙都能诊断得出,“实不相瞒,正是如此,只是家妹天赋异禀,传扬出去恐有麻烦,此事还请魏太医遮掩。”文太傅自然相信这魏太医的人品,不然魏太医也不会将所有人都赶出去,可见他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也知道重藜的特殊体质。
“魏某自当保密,只是重藜姑娘如今怀有身孕,又受到魔气侵蚀,灵气外溢才会如此疲惫。此事魏某暂时无法,还需要从长计议。只能暂时帮重藜姑娘稳住胎气,其他的还得靠重藜姑娘自己。若是无法阻止灵气外溢,恐怕这胎儿是保不住了。”魏太医说道。
文太傅没想到重藜竟然真的有身孕了,只是这魔气是什么时候沾到的?
原来,虚连鞮嫣儿带着魔水瓶子每天接触重藜,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魔气却也侵蚀到了重藜。只是无论是虚连鞮嫣儿还是重藜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太子钦偏偏这个时候去了一个受灾的县区处理灾情了,人不在栎都。
文太傅决定先将这件事情压下来。
“魏太医,文某知道魏太医为人磊落,此事当真为难,可此事关乎重藜的性命,也关乎整个朝堂安危,不得已要请魏太医说谎了。”文太傅知道魏太医一向为人磊落,要么不说,要么必定是实话。可是那么多人都看到重藜晕倒了,必然会有人询问,若是一味不说,肯定会有人发现事有蹊跷,可此事当真是不能实话实说的。
“文太傅放心,魏某省得,但有人问起,魏某只说重藜姑娘有孕在身,过度操劳才会晕倒。其余事情一概不提。”魏太医郑重保证。
文太傅将重藜抱到济世堂旁边的单人间,亲自守着她,等到重藜醒过来,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重儿,可有感觉不舒服?”文太傅关切问道。
“二哥哥,我没事,我这是怎么了?”重藜也感觉有些不对劲。
“无妨,先跟二哥回家再说。舅舅事情多,爹爹娘亲都不在,太子去赈灾了,你就跟二哥回家。东西已经让小桃子去收拾了,有事回家再说。”文太傅给了重藜一个眼神,重藜自然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回到太傅府,文夜客便将魏太医说的话和重藜说了。
“我竟然真的有了身孕?那魔气,是从虚连鞮嫣儿身上传来的,这样的话,恐怕她与什么魔物有勾结。”重藜在文夜客的书房中踱着步。
“虚连鞮嫣儿倒是好办,让大哥他们把草原揍一顿,把这公主遣送回去也就是了。只是不知道这虚连鞮嫣儿背后到底是些什么人。”文夜客感到此事非常棘手。
“对方应该是有备而来,可见知道我修仙者的身份。”重藜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了身孕。
“别人我不放心,小桃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要寸步不离地守着重藜。”文夜客和桃蒲如临大敌,两个人轮流守着重藜。
为避免惹人注目,文太傅白日还是该上朝上朝,该去玄堂去玄堂。
等到晚上,文太傅守着重藜,桃蒲去休息。每日两人轮番看着重藜。
魏太医也拿了国君的手谕,直接住进太傅府中,不时为重藜检查身体,施针熬药。
重藜的身体虽然没有越发虚弱,却也没有好转。每日里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
太子钦赈灾结束,早接到重藜怀孕的消息,又听到重藜在玄堂门口晕倒的事情,太子钦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
顾不得暴露,太子钦用了几十张飞天符,原本半个月的马程,太子钦只用了五天五夜就到了栎都,第一时间便去了太傅府。
“重藜妹妹!”太子钦满脸胡子拉碴,身上也是风尘仆仆,冲进重藜的房间,一下子就被魏太医给按住了。
“太子殿下,你这身太脏了,会让重藜姑娘和腹中胎儿虚弱,不在这一时,快去洗干净再来。”魏太医才不管对方是不是太子,谁都不能一身脏污接近自己的病人。
太子钦听说自己会让重藜和腹中孩儿病中,随手捏了个除尘诀,便将自己收拾干净了。
因为太过着急,连太子钦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没有写符纸,竟然直接捏了个诀。
这下子就连魏太医都惊呆了,他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也是个修仙者。
“太子殿下,重藜姑娘是因为仙体受了魔气侵扰,下官并非修仙之人,因此之前无法救治重藜姑娘。但若是太子殿下也是修仙者,应当能帮忙封住重藜姑娘外溢的灵力。”魏太医此前一直踌躇,是因为救治虽然简单,但没人能做得到,毕竟,去哪里能找到将修仙者灵力封存的人呢?
真是他便铁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太子殿下就是修仙者。
魏太医看过古书,也懂一些修仙者的法门,看太子钦刚刚捏的那个诀,就知道太子钦绝非一般人。
“好,本宫知道了。”太子钦和这魏太医并不如何相熟,虽然听到他说修仙者云云,但他却不能相信魏太医。因此便没说自己不会。
太子钦走到重藜床边,魏太医行了个礼,就出去了,还带上了房门。
“重藜妹妹,于仙法一道,本宫也是半瓶水,这事儿得你自己醒来教我怎么做。”太子钦看着重藜昏睡的样子,自然十分担心,盯着她的脸一眨不眨。
“太子哥哥,一路辛苦了。”虽然太子钦用了除尘诀,可那风尘仆仆的神色是骗不了人的。
“重藜妹妹,魏太医说你被魔气侵袭,本宫要如何做,才能封住你的灵力?”太子钦将重藜上半身抱起来,让她靠着自己。
“无妨,只是一点灵力而已。太子哥哥,你这段时间在外,可有练习仙术?只是还要继续练习才好,以你现在的修为,没有办法封住我的灵力。”重藜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好,等你睡了我就修炼。你先告诉我要怎么做。”太子钦心疼地在重藜额头上轻轻吻着。
“太子哥哥,不要着急,没事的,我会保住宝宝。”重藜很是虚弱,但有灵力源源不断从重藜手心传入太子钦身体。
“说什么傻话,本宫要你好好的,孩子以后我们还会再有。”太子钦对重藜这像是遗言一样的话很是害怕。
“我刚刚将心法传与你,按这个方法修炼即可。那虚连鞮嫣儿恐怕与魔物勾结,我就是闻到她身上有魔气的味道。”重藜说完,又昏睡了过去。
太子钦将重藜放下,让她好好躺着。自己坐在床的另一侧,一边守着重藜,一边修炼。
中间魏太医偶尔会进来为重藜诊脉施针送药。
既然太子钦回来了,桃蒲和文太傅就不必在日夜守着重藜,桃蒲只在房间外守着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