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熬了这一通好不容易生下孩子,累得睁眼的力气都无,心里扎着事儿,只得用力偏过头斜着眼睛,祈求的望着何二婶。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何二婶刚接过孩子拿软布包着,水已经准备好,正蹲下|身要给孩子擦去身上的污渍,见到儿媳妇的眼神,知她想问什么,便道:“是个女娃。”
秀娘一听,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刚出生的女娃可能是在母体里憋的久了点,只能断断续续哼哼的哭几声,秀娘闭上眼,心里突然很不耐烦,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愿意再听孩子的哭声。
外边何二叔三个人也已经知晓生的娃娃性别是什么,何富倒没多说什么,满脸兴奋的等着何二婶把孩子抱出来给他们看。
何曾氏去灶上端来温着的姜汤和小米粥,她瞧着秀娘有气无力的歪躺在床上,忙道:“秀娘,先别睡,快吃点东西。”
秀娘道:“大娘,我吃不下。”
生了女娃,何二婶虽说有点失望,可她见不得儿媳妇那一副天已塌下来的模样,便道:“不吃东西怎么行?多少吃一些恢复元气。”
前些日子一直觉得自己怀的是男娃,秀娘平日里要吃要喝一家人都紧着她,走路说话都抖起来,后面更是以怀身子为由,推脱掉好多能做的家务给何二婶一人,此时此刻,秀娘顿觉在婆婆面前低了个头,唯唯诺诺的就着何曾氏递过去的汤碗,喝下一大口,又捣了几勺子粥喝。
此时已经没张惜花什么事儿。她虽然没帮到什么忙,但因为懂医术,刚才那紧急的情况下,她坐镇在场,也算是安抚到大家着急的心。
何二婶笑着道:“惜花,今日辛苦你了。现在一团忙乱不好招待你们。外边阿生在等着你,你夫妻俩就先家去歇息。”
何曾氏要留下来帮忙,看着儿媳妇脸色都白了一圈,心想到底是年轻没见过这场面,估摸着是吓到了,她也笑道:“快回去吧。”
张惜花转头对秀娘道:“那秀娘我先家去了,若有哪里不适再喊我过来。”
何生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时,已经等在门外,当张惜花打开房门时,他走过去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
一抹,就感觉到她手心里都是汗,顺手抹去汗珠后,何生沉声道:“让你跑过来吧?我原是叫你乖乖待在家里的。”
张惜花听出丈夫埋怨的意思,她微扭过头看到何生坚毅的侧脸,心里暖暖的,便道:“我是想着,也快要生了,先见识一下场面。”就当先练习下如何生产。
何生对此很有微词,不过最后还是没再继续数落她。
两个人到了自家,何大栓早已经睡下,何元元听到开门声,走出自己闺房,便问:“哥,嫂子,饭菜温在灶台上,对了,阿富嫂生了个啥啊?”
张惜花微笑道:“是个漂亮的女娃娃。”
何元元并不是个多喜爱小孩的人,村子里常有人生孩子,她也不凑热闹的去瞧,此时只是随口问问,知道了答案,她也没兴趣跑到二叔家去看新生儿,何元元打了个呵欠,便道:“哦……那我先去睡了。”
等妹妹进了房门,张惜花转头询问道:“何郎,我们直接去灶房里吃饭吧。”
何生点点头,两个人来到灶房,何生先点燃油灯,解开锅盖,里面的饭菜还冒着温度,看见菜式,他细心的观察到媳妇瞬间皱眉,何生轻轻道:“我给你蒸个鸡蛋羹吃罢?”
今天的菜式,有一锅炖鸡,上面飘着厚厚一层油花,另外几道菜都是口味重的,因为陪着秀娘生产,张惜花着实不想吃。
何生拿了碗筷,从放鸡蛋的陶缸里摸出两枚,磕碰一下打到同一个碗里就开始搅拌,速度快的张惜花还没反应过来呢,她羞涩的嗔道:“就问了一声,也不等我同意呢。快放下来,我自己弄,你先吃饭罢。”
何生放下碗,说道:“我去院子扯几棵葱过来。”媳妇吃鸡蛋羹,喜爱快蒸熟时,撒几粒葱花进去。
等何生走出灶房,张惜花将鸡蛋搅合够,就放到笼屉里,正要拿火折子点火,何生很快就回来,他忙接过了升火的活儿,张惜花只得给他装好一碗饭菜,递到他嘴前,笑道:“饿不饿呢?快吃吧。”
真是的,喊了几次让他吃饭,他也不吃。
面对媳妇递过来的一勺子饭,何生没有犹豫的咬进嘴里,伸手搬过一张木椅放在身旁,示意张惜花坐下。
给丈夫喂了几勺饭后,张惜花很不好意思,红着脸将碗硬塞给他,恼道:“你又不是小孩儿,怎还要我喂饭啊。”
何生抬头默默的打量着媳妇,看到她不经意流露的温情,心里十分熨帖,难得赖皮道:“刚才我的手不得空嘛,且是你自己要喂我的。”
竟然还要怪到她身上,张惜花心里好笑,想说几句话打趣他,可看到丈夫说完后,他脸就慢腾腾的飘出红丝来,她又舍不得打趣了,只觉得满心满眼甜蜜蜜的。
何生匆匆的扒着饭,旺火加持下灶上蒸着的鸡蛋羹很快就熟了,他扔下饭,揭开笼屉将碗端出来,黄橙橙的鸡蛋羹色泽十分好,又滴上两滴油,撒上葱花,刚出灶的碗烫手得很,他也不让媳妇动手,一力自己做完。
时下读书人讲究君子远庖厨,何生虽然曾经是读书人,可因生在小农之家,并不讲究这些。虽然从小并未下过厨,他幼时也常跟在何曾氏的屁股后面一直瞧着娘亲怎么做吃食,何曾氏常趁着饭菜煮好之际让他尝味道,大致的步骤是不会错的。加上为自己媳妇做几次饭菜,他一点儿也不介意。
鸡蛋羹凉放片刻,何生捣起一勺用嘴吹吹后,马上用特别严肃的脸色对张惜花道:“你刚才喂了我五口,那我便喂你十口吧。”
张惜花:“……”
她强烈的感觉到丈夫仿佛一本正经的说着:看吧,看吧,你真的一点也不亏啊,你还占便宜了呢。
张惜花差点就笑出声来。
何生见媳妇不动,他心里有些别扭,但还是很认真道:“凉了,吃吧。”说着就将勺子递到张惜花的嘴巴旁边。
张惜花只得伸头将食物含进嘴巴里。
见她吃完了,何生马上又递上第二勺,张惜花只好又含进嘴巴里,她皮肤白净人一感受到羞涩,就容易起红晕。何生默默的瞧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就这样一勺一勺的,等碗空底时,夫妻俩才后知后觉晓得没有了。
何生莫名有点遗憾,抬起眼睛盯着她认真问:“还饿吗?我再蒸一碗。”
张惜花此时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哪里还敢再来一碗,她摇摇头,赶紧转移话题道:“饱了呢,你快点吃饭罢,我想早点睡觉了。”
媳妇要睡觉是大事,何生只好再次捧起自己的碗筷吃起来。
张惜花偷偷的瞧了几眼门外边,心里却在庆幸,幸好家里没人瞧见,不然她的一张脸都不知往哪儿搁。
晃眼又过十几天,越临近生产,张惜花心里越慌乱,表面上越冷静。她还是像之前一般,每天做力所能及的事儿,并且每日里特意抽出时间在家门外走两圈,为的,就是生产时别像秀娘一般没有力气。
两家挨得近,她今日又走到何二叔家,瞧一瞧秀娘,自产后她精神一直不好,便说几句话劝劝,可秀娘因生了个女娃,觉得底气不足,又因为先前的作为,她怕婆婆秋后算账,便一直窝在房中老老实坐月子,更是给啥吃啥,再也不敢提任何要求了。
让张惜花说,秀娘就是想太多。虽然生的是女娃,二叔二婶嘴上并未多说什么,阿富瞧着也极喜欢孩子的。
张惜花劝秀娘别想太多好好养身子最紧要,秀娘却冷言冷语的反讽,大致就是说她肚里的孩子也是个女娃,若是何生不喜,让她也别多心。
张惜花总算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因此马上告辞回家,她也决定以后要少点跟秀娘来往才是。
肚皮里孩子最近闹得越来越欢腾,好几个晚上,张惜花都没能睡着,睡眠一少,脸色便很憔悴。
雨水充足,家门前的稻田里已经插上新的秧苗,水漫过秧苗的根部,还可以瞧见黑压压的蝌蚪在水田里游荡,另有一些发育早的,已经成了小青蛙,只有小手指甲般大小,活泼得很,还有两只弹跳到张惜花的鞋面上。
张惜花兴起,想伸手捉下一只,不想刚一弯低腰,立时就感觉到下腹一阵阵坠痛,小家伙似乎在努力的往外面爬,那痛的滋味根本无法形容。
今日家里人都下田了,屋里没有一个人,恰巧走在大门口,张惜花扶着身体,她咬牙忍受着,心里鼓励自己要冷静,脑子不断转动想着办法,二婶家离得近,但是屋里只有秀娘与八岁的何政,秀娘不能移动,何政带着芸姐守着家门。
看来唯一的办法便是大声呼喊何政,让他去田间喊婆婆丈夫回来。也是她的运气好,刚好翠花婶路过。
翠花婶人热心,瞧见张惜花扶着身子一脸痛苦的靠在大门边,翠花婶大叫道:“哎呀!何生媳妇,你这是怎么了?该不是快生了罢?”
张惜花点点头,请求道:“还请婶子去田地喊我婆婆,阿生他们回来。”
没想到比预期的要快十来天,也是张惜花逞强,本来婆婆说要留小姑在家里陪着她,是她觉得没那样快,加上自己能走能动,今天田地的活儿重,她就没让小姑陪着。
“哎!哎!那个谁,你过来。”翠花婶嗓门大,她快速走过去扶着张惜花,一边冲远处一个人招手。
翠花婶道:“我先扶你回床上躺着。”
那人赶紧跑着过来,待走近翠花婶与张惜花才瞧清,原来是何志杰,何志杰满头大汗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嫂子你别吓人啊。”
说完,何志杰着急的想上前扶住张惜花,被翠花婶大手就挥开了,翠花哈哈笑着道:“你这毛手毛脚的混小子。瞎着什么急,只是妇人生孩子而已,你速速去田地里喊了何生他娘家来。”
翠花婶这年纪,见过生孩子的场面多了,语气一点不着急。动作也不紧不慢的开了何家门,将张惜花搀扶进房。
何志杰情急之下的举动,被翠花婶打趣,他挠挠头后,拔腿便跑,一溜烟儿便没见了人影儿。
惹来翠花婶的调笑道:“阿杰这小子到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何大栓、何曾氏,何生,还有何元元三个人在埋首在田地里插秧苗,只听到一阵阵哇哇惊叫声:“要生了!要生了!”
旁人想抓住何志杰问个仔细,谁知何志杰理也没理。好些田地里的人笑着道:“到底是谁要生了!瞎叫成这个模样。”
何生刚种下一撮秧苗,便听到何志杰大叫:“阿生哥,嫂子要生啦!”
何生一惊,丢下秧苗,裤腿上的泥都没来得及洗净,拔腿便向家里冲。
作者有话要说:\(^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