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仔惊愕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几人。
领头的大汉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就是你对吧?”
说罢,他抡圆甩棍就砸在了中仔的肩膀上。
“啊!”
猝不及防的中仔被砸了个结结实实,痛呼一声跌倒在地。
两个黑衣人上来又给了他两拳,随后将他架起。
中仔感觉自己肩膀的骨头都可能被砸裂了,痛苦而愤怒地吼道:“为什么打我!”
亲戚们这时也反应过来,都站起身冲过来要去拉拽那几个黑衣人。
“凭什么打人!”
“你们干什么,赶紧放开阿中。”
领头的大汉挥舞两下甩棍,凶狠的气势将众人吓退。
“都给老子滚开。”
大汉逼退众人后扭头又是一拳捣在中仔的小腹,打得他身体弓起,险些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
他揪住中仔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老子警告你,再敢宣扬反动言论挑动民众情绪,我他妈整死你!”
中仔惊骇地看着对方,看来是自己组织游行抗议的事被他们知道了。
难民人多口杂,但他没想到消息会传的这么快,而且对方立马就找上门来了。
“放开我儿子!”
中仔的妈妈大吼着冲上来,一个黑衣人一脚踹了过去,将她踢飞出去。
她摔倒时脑袋磕到桌角,直接晕了过去。
中仔顿时红了眼,怒吼道:“草拟吗,你个畜生!”
其余人也是义愤填膺,都抄起了棍棒之类的武器想要冲上来跟他们动手。
黑衣大汉冷笑一下,拿甩棍指着那些人说道:“我看谁敢动,动一下我马上要你们的命!”
中仔的亲戚都是普通人,被他身上那股子狠辣的气势吓住,只能怒目而视却不敢动手。
“你凭什么打我妈!”
中仔用力挣扎着,却根本逃不出按着自己的那两个黑衣人的控制。
大汉转身看了他一眼,“她想袭击我,我当然可以还手。我可是在执行公务,怎么,你不服气吗?”
中仔刚要叫骂,大汉就抡起甩棍直接砸在中仔的嘴上,鲜血与大牙齐飞。
看着嘴唇上鲜血淋漓的中仔,一屋子人噤若寒蝉。
大汉抖了抖甩棍,冷笑着说道:“吴中,去余杭之前你不许出这个门,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撂下狠话,他挥了挥手带着手下直接走人。
一群人围了上来查看起中仔的情况,发现他的门牙全没了。
中仔爬起来去查看母亲的情况,见她只是昏迷才松了一口气。
“我都说了,不要去惹他们!”
表叔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拿来毛巾给中仔擦脸上的血。
中仔一言不发,只是拳头已经死死捏紧,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太阳下没有新鲜事,此时此刻,无数类似的情形正在331各处上演着。
民管大队早就料到有人要闹事,撒出了无数眼线盯着那些难民,一有聚众闹事的苗头直接暴力镇压带头的人。
中仔没了门牙,有些人则是直接丢掉了小命。
冲突愈演愈烈,但很快那些敢跟民管动手打架的刺头被抓走后,难民们就揣着恐惧的情绪消停了下来。
羊群是盲目而怯懦的,没有领头羊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更没有勇气去探寻未知的出路。
……
炊烟渐熄的村寨里,一家子人围坐在卧室里抱团取暖。
仅有七八岁、面黄肌瘦的女孩哭着说道:“妈,我好饿。”
饿得浑身没力气的母亲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道:“忍忍,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大门外,四五个提着钢刀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领头的汉子刚要推门进去,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
他把手里的一袋子刚抢到的面粉递给自己的叔叔,随手抓起积雪给自己洗了把脸。
“差点忘了还有血,都洗干净点,别被孩子瞧见,不然他们晚上会做噩梦。”
叔叔叮嘱了一句,也放下武器和粮食,抓起雪洗去手上的血迹。
男人们把自己略微收拾地干净了一点,推门走入屋子。
“宝,爸爸回来了!”
“爸,我好饿!”
男人走过去一把抱起那个女孩,用力亲了她一口。
“等着,爸爸给你烙饼子。”
女孩无意瞥见男人脖子上有块红点,像是染料一般,好奇地问道:“爸,这是什么,你出血了吗?”
男人摸了摸脖子,随口道:“爸刚去打了只狼,这是畜生的血。”
……
冷风呼啸着吹过城市的摩天大楼,刮擦出厉鬼嚎哭一般的啸叫。
鲜血伴随着惨叫飞溅而起,给水泥浇筑的墙面添上一副前卫的涂鸦。
十几只丧尸一拥而上,分食着那几具瘦骨如柴的尸体。
更多的人在疯狂逃窜,大声呼喊着,试图找到人来救援。
女人拽着一个小男孩慌不择路地跑进地下车库,看到前方已经无路可逃,快速扫视周围一圈后冲到通风管道前。
她用力拽开管道的栅栏,将男孩推了进去。
“妈,好黑,我害怕!”
男孩啼哭着向母亲呼唤。
女人用力推了他一把,一边往里钻一边怒斥道:“爬,快爬,不许哭,男孩子要勇敢!”
男孩忍着恐惧往前爬去,女人也钻了进来,正当她准备在管道里匍匐前进时,一只爪子从后面抓住了她的腿。
“嗬~”
嘶哑的低吼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一同袭来,女人呆了一下后被往后拖了一截。
男孩听到动静往回看了一眼,哭着说道:“妈,你怎么不动了。”
女人用手死死扣住管道的缝隙对抗那股力量,怒吼道:“快爬,不许回头!”
男孩不敢忤逆母亲,继续向前爬去。
刚爬到转角,他就听到几声厉啸和吼叫。
他再次转过头去,这次他看清了,母亲已经不见了,管道口只有几个恐怖的身影在来回晃动,还有鲜血在飞溅。
……
城市的某间屋子里,年迈的父亲用力推了女儿一把。
“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你快跟他们一起去逃难吧。”
女人哭着摇摇头:“要走一起走,我不能把你丢在这。”
老父亲叹了口气,沉默半晌后说道:“好吧,去帮我收拾两件衣裳。”
见父亲终于愿意和自己一起走,女人擦了把眼泪,欢喜地去收拾东西。
男人看了女儿一眼,抬起手摘下自己的结婚戒指吻了一下,随后将它放在桌上,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
他拉开窗户,屋外的冷风呼地一声挤了进来,像是在抢占胜利的高地。
女人惊讶地回过头,看着父亲。
男人冲她咧嘴一笑,轻声道:“我老了,跟着你也是个拖后腿的,你赶紧跟他们走吧,我找你妈去了。”
女人意识到了什么,丢下手里的东西冲了过去。
“不要。”
男人快速扭过头,直接翻过窗户纵身一跃。
他落在坚硬的柏油马路上,在一片素白中开出了血红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