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骄阳普照大地,名为时光的画手执笔勾勒着世间图景,涂掉四月樱花的粉白,取而代之是五月翠浓的绿。唯一不变的,是神奈川的那片海,依旧梦幻悠长,碧蓝无波。
浅米色阳光倾洒在门前深棕色木质门牌上,牌上「山本」二字在阳光笼罩下多了一层光圈,线条愈发柔和。院子里用竹枝搭着花架,架上百合刚顶出蓓蕾,铃兰已坠满小白铃铛,不甘示弱的吊兰便垂下一片绿瀑。脚边常春藤长得正好,攀爬着竹枝舒展着芽,芽上清露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空气似有牛奶,红豆吐司的味道在蔓延。
今天一定是美好的一天。
“吱——”开门声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敞开的大门传出少女银铃般的声音,“我去上学了!”
“路上小心。”门口站着一位俏丽妇人和少女挥了挥手,从她唇角上扬的弧度和温和的眉眼可以看出,她一定爱极了自己的女儿。
“喵——”屋内突然蹿出一团白色影子张望着女孩离开的方向,“糯米团是想送透去学校嘛?不可以哦。”妇人蹲下身子抱起猫儿摸了摸它的下巴,被称作糯米团的猫惬意的眯起了双眼,发出“喵喵”的小奶音。
随着少女前进的脚步,鸦黑的长发在空中扬起一个曼妙的弧度,回头望了望家的方向,眉眼弯了弯,和妇人一样俏丽的脸庞露出了甜暖的笑。
山本透的一天就是这样,从纯子妈妈一句「透,吃饭了」温柔的轻声呼唤中开始,到松耀爸爸回来一句严肃的「不准挑食」中结束。到这个世界十五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简单却不枯燥,平淡却不单调。
手机闹钟响起扰乱了山本神游的思绪,看到屏幕上「AM.8」的时候,少女心中敲起迟到的警钟,拔腿向学校跑去。
立海大附属中学高中部,真田戴着红袖章站在门口盘查着每个路过的学生,几个私改校服裙子的女生被他拦下记了名字。
直男真田对女生的审美不敢苟同,私改校服,穿那么少,简直是松懈!如今的真田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风纪委员,但是凭借着国中三年的威信实则是比风纪委员长还厉害的存在。所以当看到今天值日生是真田时,山本心里顿时亮起了红灯。
完蛋了!黑面神,真田!
双手按着膝盖喘着气,顾不得多休息一刻,试图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破真田的铁之防守。然而……
“山本透!你又迟到了!”真田一声吼就让山本刚跨进校门的一只脚如同扎根一样定在原地。
“嗨~真田君~”讪讪的摆了摆手缩回脚,怏怏的走到真田边在违纪表上签上自己的大名。接着,如同老父亲教训孩子一般,少女耸拉着头聆听着真田老父亲耳提面命的教导。
面对迟到次数达三次的惯犯,真田毫不留情的留给少女三张检讨以示惩戒,“三张?真田!你过分了啊!”听到要写三张检讨,山本气一时忘了敬称。
“过分?是你太松懈了!不给你点教训就不知道守时!”真田整理好帽子,无视跳脚的少女就要回教室。
“可以少点吗?”山本拉住真田的衣角准备将讨价还价进行到底。面对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头都没回的真田,少女急得挠了挠了耳朵。
“我可以讲条件吗?”
“。”
“要不…我给你卖个萌…”
“。”
山本鼓起了腮帮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鼻子一动一动的,水蓝色的眸子波光潋滟,似要滴水。好友清水藤曾说过自己萌起来就是连真田那种黑脸男也承受不住。当时山本只是恶寒,这算是什么赞美嘛!
不过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派上用场,事实证明,不仅不能还会有反作用。感觉到真田周围突然冒出的黑气与低气压,这次,山本眼睛真的要滴水了。
“呵呵,山本桑还是放弃吧。不然可不是三张检讨那么简单哦。”刚结束早训的幸村老远就看到在真田面前耍宝的少女,途径校门送来一句善意提醒。
盯……
眼前人面如冠玉,鸢尾色微卷的发丝柔顺的贴在脸颊两侧,同色的眼瞳亦是顾盼生辉,就连唇角扬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上帝一定是觉得世间不够完美的才会创造如此风光霁月的人。可是……
山本想起什么小脸瘪了下来,眼睛氤氲出雾气,认栽似的逃回教室。
和幸村并肩走在学校,想起她刚刚的表情,真田揉了揉酸疼的额角,山本透总有让他崩溃的理由。
“呵,不觉得很可爱嘛?真田。”半道上幸村望着路口说出的话却令人摸不着头脑,然而,与之同伴多年形成默契的真田自是知道他在指什么。无法苟同女生审美的真田亦无法欣赏友人的某些恶趣味,顿了顿脚步,瞥了他一眼,回了句「无聊」便不再睬他。
真田,这么不解风情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一年C组,化学老师在上面讲的唾沫横飞,幸村心底微叹气,表面颜色不改,单手托腮望着窗外那棵女贞开始神游。
县大赛快开始了,网球部训练又多了起来,大家看起来好像挺累的嘛。不过,为了立海大的三连霸这种程度就觉得累的话,呵呵……嘴角又挂起平时标准的幸村式微笑。
脑子里突然蹿出早晨少女鼓着腮帮眨巴着双眼的样子,少年嘴角的弧度几不可闻的上扬了几寸。
收回视线,目光触及化学书上铅笔随意勾勒的图案,是一只猫儿。
嗯,像只布偶猫,真可爱。
窗外雨声连绵,雨点打着绿叶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幸村端着水杯杵在窗边听雨打树叶的声音,深吸一口气,空气充斥着泥土的芬芳与庭院的花香。
下雨了,得注意保暖,感冒的话就不好了。想到这儿白皙的指节端起水杯浅酌一口。
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呢……
那是国三刚结束全国大赛没多久,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疯狂击打着玻璃,柔和的轻音乐在耳边缓缓流淌隔绝了外界的喧扰,车内行人的安逸与外面的天气似乎格格不入。
电车抵达一站,上来几个女学生,看制服应该是爱理女子中学的,那里可是神奈川有名的淑女圣地。几个女孩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幸村听到“糟糕!透,我忘记带伞了”这样的声音。“啊,麻理奈总是这样,把我的借你好了。”黑发少女背对着幸村,拿出包里的雨伞递给对面的栗发女孩。“谢啦!”被称为麻理奈的女孩并没有推让,接过她手中的伞看了身后几个同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