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竹闻言,松开了掐住玉琉璃脖子的手,俯下身去,满脸含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冷声道,“这次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不然你懂的……”
劫后余生的玉琉璃拼命的点头,“副阁主,你放心……”
叶轻竹直起身来,转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叮嘱道,“他们已经到了鬼市,记住我要他们的项上人头……”
“是……副阁主慢走。”玉琉璃卑微的朝着叶轻竹的磕头行礼。
等他再次抬起头来时,门外早已没了叶轻竹的身影。
人一走,玉琉璃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瘫坐在地上,伸手擦去额头间的冷汗。
与此同时,苏颜等人站在鬼市商贩说所的小木屋门前。
小木屋不大,和半夏从小长大的木屋差不多,但屋前屋后都挂着一排排的大灯笼,在烛光的照映下,好似黑夜里野兽的眼睛。
在无尽黑暗中,显得无比的诡异。
这里应该便是师姐口中瘸脚老巫婆——河婆的藏身之地。
院子里里外外的墙上都挂着一些奇怪的动物尸体,大多都是常见的毒虫异兽,还有地里种着苏颜从未看过的药草,其中不乏是毒性强烈的毒草。
三人站在门口,一股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是某种动物腐烂的气味,但又不像,更像是陈年堆积的鱼腥味混合着药草的酸涩味,总之气味无比上头,让人难以靠近。
苏颜身为仵作早已习惯了这种刺鼻的场面,沈曜脸色还算正常,不过身旁的谢钰可就没有那么轻松自如了,扶着墙根吐得脸色惨白。
“谢院使,你没事吧?”苏颜虽是平日里嘴硬,但还是去关心谢钰的情况,不停的拍着他的背,缓解呕吐的症状。
谢钰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强撑着精神,摆手示意道,“我没事,只是一时闻不惯这种气味。”
原本苏颜以为谢钰是因为不适应木屋里散发出来的气味,但看他的脸色,显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苏颜察觉不对,立马带谢钰远离木屋,将他搀扶到一棵大树的树根下坐下来,伸手为他把脉。
果然如她心中所猜想的一般,木屋飘来的气味是有毒的,不过对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会四肢无力,无论是会武还是活人,只要在屋子里待太长时间,只会慢慢失去力气,沦落到任人摆弄的份。
或者是因为谢钰体质特殊的缘故,所以才对这种气味产生了不适的症状。
这也难怪,老巫婆敢将东西光明正大的放在屋外,不可能没有防备。
想罢,苏颜将自己平日里佩戴的药囊中摸出了几粒清心丸,分别递给了谢钰和沈曜。
“这屋子有古怪,不知道这清心丸能不能有用,待会儿我一个人进去会会老巫婆,沈大人你和谢院使就在屋外等着我。”
沈曜觉得不妥,拒接了苏颜的提议,“不行太危险了,我陪你进去……”
“沈大人,你还是和谢院使待在外面,若是我在里面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就大喊救命,你再好冲进来救我,要是咱俩一起进去,万一真有什么事,光靠谢院使也救不了咱俩。”
说罢,两人目光看向趴在树根下,状态稍缓过的谢钰。
沈曜看着谢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样子,确实觉得苏颜考虑比较周全,毕竟鬼市小心应付总是错不了。
而且自己人就站在门口,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再去营救也不迟。
“鬼市的人一定要小心提防,万一真有什么事,千万不可莽撞。”沈曜叮嘱道。
看着沈曜苦口婆心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知道了,沈大人,你怎么和我爹一样爱啰嗦,你就放心吧!”
说完,苏颜朝着小木屋的门口走去。
木屋门前并没有设栏栅,反而门口的木桩上挂着形状似鱼的铁铃铛,而上面还配着一把小铁锤,想必是门铃之类的东西。
苏颜拿起小铁锤在鱼铃铛上敲了敲,发出清脆悦耳的身响。
只见院子里,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那人披着黑色的斗篷遮住了全貌,此时还没有月光,光凭手里提着的灯笼照明,苏颜一点儿也看不清前方的黑影是男还是女。
“请问这里是河婆的地盘吗?”苏颜站在门口喊道。
话音落下,一声沧桑沙哑的声音传来,好似黑夜里寒鸦的呼嚎,不过还是能辨认出是属于女人的声音。
“求医还是问药?”
黑影整个人完全走出屋子,站在台阶上,似乎在打量着苏颜。
“问药……”苏颜回道。
“进来吧……”
河婆转过身,没有多说什么,走进了屋子。
苏颜回头望了一眼沈曜的方向,发现他正在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动向,心里顿时有了底,长舒一口气后,便踏进了河婆的地盘。
说心里一点都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这鬼市能人异士居多,自然也不缺乏穷凶极恶之徒,不止鬼不可信,而人更不可信。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颜小心翼翼的踏入了屋子里,而房里里面的景象却与她想象中的大有不同。
河婆的屋子里豢养了许多活着的毒虫异兽,什么蜈蚣,毒蛇,蝎子之类的满地乱爬,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尤其是从她的鞋子上爬过,苏颜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完全就是一个毒窟,整个人魂都吓飞了。
但苏颜强迫自己稳下心神,蹲下身来将爬到自己鞋子上的毒虫捉下来,笑着道,“这小玩意长得挺吓人的。”
河婆似乎有些意外的打量着苏颜,“姑娘真有几分胆色,凡是进到我屋子的人,都惧怕我养的小东西……”
苏颜没有想到眼前的老者,居然一眼认出自己女子的身份,显然有些惊讶。
自问女扮男装伪装四年,鲜少被人识破,可眼前的河婆,却一眼认出了她是男还是女。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
河婆笑而不语,抬手将偌大的斗篷掀起,露出真容,那是一张极其恐怖的脸。
半张脸都是被火灼伤后留下来的伤疤,一直蜿蜒到脖子,以及手臂上,还瞎了半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