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一眼就看出谢钰喜欢郡主,不过她知道案子非同一般,愤怒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于是上前安抚着。
“院使大人千万要冷静,你可是鉴查院的主心骨若自乱阵脚,不仅帮不上郡主,若是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苏颜的一番话,很快让谢钰在愤怒之中清醒过来,确实这种情况下,更应该保持冷静和理性。
“苏言,你说的对,现在我更应该保持冷静。”
苏颜欣慰的点点头,恰好目光与闻人翊对上,而他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目光里充满了慈祥。
苏颜被闻人翊突如其来的笑意,搞得心头无比心慌,脑海里思索着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约莫半个时辰后,乌勒木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众人目光望去,只见贵妃神情悲哀,眼角泛红,似乎极力忍着悲伤。
自阿依慕进去到现在屋子都没有传出一点哭声,站在门外的人,第一次知道灵前不见哭声是柔然的习俗。
阿依慕站在门前,看向人群中的太子,对身旁的库尔班道,“老师,让他们进去吧,这里是大梁,不是柔然,就算今日国王在,也会同意的(柔然话)……”
库尔班听完神情复杂,但他也知道这已经不是一场普通的杀人案,已经背负上两个国家的未来,也没有说什么,示意把守在房间外面的柔然人放下手中的刀。
柔然人一撤走,太子便让大理寺以及鉴查院的人去接管现场。
闻人翊坐在轮椅上并不方便,便让身后的苏颜和谢钰去查。
苏颜提着工具箱,一踏入门槛,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可环视屋子一周,并没有发现现场有大量的血迹,很显然已经被人打扫过。
苏颜已经不期待能在现场找到什么线索,只求不要破坏尸体上的痕迹。
然而,苏颜的想法还是落空。
乌勒木已经被擦拭过身体,穿戴整齐的躺在床榻上,如同睡觉一般。
那是一张与长得与贵妃阿依慕极其相似的五官,可惜如今已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这种程度还能验出什么吗?”谢钰追问。
苏颜皱着眉头,“这很难说,毕竟现场和尸体已经被人处理过。”
说罢,苏颜放下工具,走向躺在床榻上的乌勒木,一件件的将他的衣服完全脱下。
因尸体还未形成尸僵,苏颜很快就脱完。
只见修长的身体,洁白的肌肤上,胸膛处的心脏位置留下一个深深的洞口,残留的血迹还未干,呈暗红色,死亡时间在两个时辰内。
全身上下只有胸前这处致命伤,确实是被尖锐的利器所刺,一击毙命。
苏颜将死者伤口形状与凶器比对,完全吻合。
这时,苏颜拿起银簪端详起来,银簪样式是仿造孔雀尾羽所炼制,约莫一个成人的手掌长度,前端已经被磨圆,并不尖锐,锋利程度还不如一把匕首。
苏颜只觉得疑惑,按理说簪子很难在人体造成很深的伤口,而且当时死者身上还穿着衣服。
“谢院使,郡主会武功吗?”苏颜突然发问。
谢钰摇头,“不会……”
苏颜闻言,若有所思,“既然郡主不会武功,可用簪子能让死者一击毙命,只能武艺高强者,说明当时在这个屋子里不只两个人……”
谢钰惊讶的瞪大眼睛,“你说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苏颜点点头,“我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无论是郡主与死者的相遇,还是案发现场被清扫,总觉得像是事先预设好的,而目的就是为了将杀人案完全扣到郡主头上。”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故意挑起大梁与柔然之间的争端……”
“这很难说,毕竟目前还没有证据能证明郡主的清白,总之这案子的难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谢钰听完,神情复杂,他也知道现在已经是不能但凭一个人就能挽救这种局面。
这可谓是一步死局,可见幕后黑手的野心。
苏颜在尸体上已经提取不到有价值的线索,对现在的局面深感无力,就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苏颜经历过无数的案发现场,而这次,心里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我们先去给院长汇报情况吧……”苏颜无奈的沉声道。
谢钰也同意苏颜的提议,走出门外,之后也由大理寺的人继续负责。
此刻,驿站院子里已经没了太子和贵妃以及库尔班的身影,只留几个老臣和大理寺卿,以及闻人翊还留在现场。
闻人翊看到两人走出来,便推着轮椅过,但看到两人眉头紧锁的样子,便知情况不是很好。
“怎么?什么线索都没有查出来……”
苏颜哭丧着脸,沉声道,“现场和尸体已经被人清理过,院长,我尽力了,不过我推断案发时,现场应该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话刚落下,谢钰突然愤愤不平开口,“我看柔然人就是故意的,什么习俗信仰,若不是被提前清理过,我们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谢钰的满腔怨气,闻人翊并没有生气,好奇的看向苏颜,“你说说看……”
“院长,其实我一点头绪都没有,我也说不上来。”
闻人翊抚摸着胡须,一脸慈祥的看着苏颜,“苏言,有些东西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的,因为它会欺骗你,得用这儿去看……”
闻人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苏颜听完,一脸茫然不解,用脑子去看?
不光是苏颜想不明白,谢钰也想不明白,两人一脸懵逼,面面相窥着。
因为案子涉及两国之间,圣上交由太子处理,光是从大理寺和鉴查院里抽调的人手,就有上几百人。
虽然苏颜也在其中,但是她来的时间最短,只负责验尸,很多地方她都无法参与。
然而,这案子可谓是一桩千古最难判的难案,诸多线索都指向景宁郡主是凶手,可她可是镇南王唯一的女儿,当今圣上的亲侄女。
然而死者又是柔然王爷,大梁还要依靠柔然牵制住北疆势力。
于情于理,无论是选择站在那一方,都是无法承受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