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很快拿来了资料。
原来这位陆将军并不是通过武试进入朝堂的,而是几年前与突厥打仗时土匪招安招安进来的。
其实招安进来好好表现,通过军功晋升将军倒也没什么。
偏偏这位陆将军当时并不是土匪头子,只是土匪头子身边的一个小头头的儿子,并且在朝廷招安时极力反对招安一事,后来被招安后他们就上了战场,打完仗这群土匪头头就剩下他一人。
一年前土匪头子外出剿匪时不幸牺牲,临咽气前恳求皇帝不要因为之前的事怪罪陆将军,并且把自己所有的部下都留给了他。
土匪头子没有亲人,再加上自从招安后也为朝廷出了不少力,陆将军此人除了当初不同意招安以外没有什么劣迹,在与突厥作战中也出了不少力,所以陛下同意了,并且将原本属于土匪头子的奖励给了他。
其实陆将军并非什么都不会白领军功的,偏偏那次剿匪一同前往的还有何家的将军,但是因为何贵妃在后宫犯事,所以那次主要的奖赏给了陆将军。
多次的幸运让不少人心生不满,再加上有人拉陆将军站队他并没有同意之后,关于陆将军通过克身边人来升官发财的说法在民间越来越多。
一开始陆将军对此很是生气,但到底说不过文官,再加上部分身边人也越来越远离他,慢慢的,陆将军开始不解释了。
蒋念念看看不远处一个人烤着火堆的陆将军,带着一碗侍卫熬的粥走了过去。
“我可以坐到这里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陆将军吓了一跳,一转头就看到站在一旁倾国倾城的神颜。
陆将军下意识的点点头,但立马摇了摇头。
陆将军起身环顾四周好像是在找蒋念念还能去哪,只是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
陆将军张嘴想拒绝却突然想起来蒋念念是郡主,自己只是个将军,什么都没问直接拒绝会有些冒昧。
蒋念念笑笑,伸手递出手里的粥。
陆将军连连摆手,蒋念念也没有强迫他,把碗放到了一旁,坐了下来。
陆将军默默往一旁挪了一下。
“我听说了你的事。”
陆将军身体一僵,低下头来,握紧双手,准备起身。
“你有着一群深爱着你,愿意为你牺牲一切的人。”
陆将军停顿了一下。
“你并不是脚踩亲友上位的人,是你被亲友举上来的,是带着他们的愿望和理想继续向上爬的人,是尽力弥补他们人生遗憾的人。”
呲
是泪水落在火堆的声音,尽管声音很小,但却是真实存在。
不过是才十六岁的少年
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话。
与突厥打仗时他因为岁数太小留在了营地,看着回来的人越来越少,看着阿爹浑身是血,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战争结束后阿爹的下属都交给了他,看着大家期望的眼神,他知道,他再也不能是躲在人群后的少年。
他跟着头儿到处历练,跟着头儿学领兵的要领,与突厥那段时间打仗的后遗症好像过去了。
直到去年,在一次剿匪途中,头儿也离他而去。
他抱着头儿的尸体,哭的比当初阿爹离去时还要难过,他知道,待他好的这些叔叔伯伯一个也没有了。
他浑浑噩噩的按照指令剿匪,回到京城领赏,一切都是像梦里一样,不真实。
就在他领完赏的那晚,有人说要见他,他去了,里面坐着许多他那天早上在朝堂上坐的高官。
他们问自己对二皇子有什么印象。
第一次进入朝堂的他根本不知道谁是二皇子,只记得头儿说过是个虚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之人。
他想都没想,就这样说了出来。
紧接着他的后背就被人踢了一脚,眼前一黑,被人套进了麻袋。
第二天他是疼醒的,他踉踉跄跄的回到家中,看到周围的人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阿金拉他进了房间拿出药箱为他包扎,什么都没问。
很快他就发现不止府里的人,平日去上朝,去大街上,大家都躲他很远,叽叽喳喳的好似在指他。
他最终还是听到了那些流言,他猜到是谁造的谣言,他跑到府门口想要找他理论,但是他们并不见他,他气的在门口大骂了起来,路上的行人躲他越远了。
他直到天黑才回家,回到家里看到了冰凉的阿金。
或许他真的克亲友吧。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知道,全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阿金也不会离去。
他抱着阿金坐了一晚上,一如一年前抱着头儿一样。
从那以后他就学会了,少说话。
他知道自己口才不好,他知道在这里字字值千金,多说一个字都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他不敢与他人交朋友,他知道他被那群人盯上了,他不想出现第二个阿金。
他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陛下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就像头儿当初说的,陛下是这整个国家的头儿,听陛下的准没错。
这次护送庆安郡主的差事从陛下的指令刚下的开始就有人说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蛊惑陛下,让陛下这么喜欢他。
他也知道,这活不仅轻松还有不少好处,他不明白陛下为何一改往态,将这种活交给他。
很快流言又变了,他们说他是不祥之人,会克死庆安郡主。
流言越传越大,甚至他走在街上都有人朝他仍东西,让他远离庆安郡主。
他是知道庆安郡主的,或者说这京城没人不知道庆安郡主。
对于这样一位正直,勇敢的女子,他也是敬佩的,他听说过庆安郡主同十九殿下的往事,他想起了原先寨子里的阿桃,可惜阿桃在动乱的那年离去了。
不知道为何,他也有些害怕会像流言那般,或许是听流言听久了。
他想过找陛下让陛下换一个人,但他不敢。
他在这朝中无依无靠,唯一的仰仗就是陛下,他还不能失去圣恩,他还有许多事情还没干完,他还有许多要照顾的人。
在出发的前一晚他见到了他在朝中只听过声音,从未仔细见过模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