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病房之后,莫昕霖掏出手机给乐萌萌打了电话。想到乐萌萌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在医院里出现,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担心身世的事情给乐萌萌带来太大的冲击,他担心她受不了那些刺激,躲起来了。想到这这种可能,他的心里很是难受。在乐萌萌还没有接起电话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甚至闪过了许多个年头。
在电话接通之前的十几秒钟,他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一样。
坐在长途汽车上的乐萌萌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望着窗外越来越黑的风景,心头沉甸甸的。片刻后,她才意识到手机在包包里唱着歌谣。她掏出手机,发现电话是莫昕霖打来的。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接起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高高地压在莫昕霖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他说:“你在哪里?”
透过电话,感受到莫昕霖的担心,乐萌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她说:“我到外婆家了。”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莫昕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他问:“到外婆家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我好陪你回去。”
乐萌萌扯唇笑了笑,说:“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弄清楚而已。”
莫昕霖知道,乐萌萌应该是为了她身世的事情回去找外婆问清楚的。想到她独自面对了那么多的事情,他的心像是被人用力地抓住了一样。他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轻声地说:“那你弄清楚了吗?”
听到莫昕霖的声音,乐萌萌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她轻轻地应了一声,说:“弄清楚了。”
莫昕霖沉默不语,安静地听着乐萌萌的话。
“我今天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在我生下来的第一天就抛弃了我。如果我不是遇到了爸爸妈妈的话,我如今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过这怎样颠沛流离的生活呢!”
“不要胡思乱想了。”莫昕霖轻声地安抚说:“或许,他们不要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哪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乐萌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说:“他们不过是觉得我是一个女孩子,而在我之前,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了,所以才不要我罢了。”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莫昕霖继续安抚地说:“他们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你也不又要一直纠结那些事情了,也不要因那些事情让自己觉得不开心了。”
“我知道。”乐萌萌轻声地说,“我也是这么劝自己的,但是,我却觉得怎么都没有办法释怀。或许,我需要多一点时间吧!”
她只要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到时候,她就能走出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阴影了。
莫昕霖感觉得到乐萌萌似乎在钻牛角尖了,于是,他说:“我知道,你觉得自己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情,但是,按照你说的,他们如果因为你是女孩子就抛弃了你的话,那么,即使他们没有抛弃你,你在他们的身边长大,那你也是过得不开心的。”
虽然乐萌萌很清楚莫昕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她的心里的那一根刺却怎么都没有办法拔掉。她又说:“其实,我比起很多被抛弃的,不能在亲生父母的身边长大的人都要幸福得多了。因为,爸爸妈妈对我真的很好。说夸张一点,我从小到大,真的好像一个小公主一样,被所有人都捧在手心里。”
“嗯。”莫昕霖轻轻地应了一声,说:“大家都是很关心你的,你也不要被那些事情困扰了。”
“我知道。”乐萌萌点头说:“只是,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身世伤害了爷爷。”
一说到爷爷,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掉了。其实,爷爷身体不舒服,她很希望自己能陪在爷爷的身边的,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件让爷爷不开心的事情,她就觉得胆怯,觉得不敢出现在爷爷的面前。
感觉到乐萌萌的自责,莫昕霖说:“不要想太多了。爷爷只是因为一时间受到了刺激才会这样的。我相信,等他冷静下来,他会想明白的。”
“会吗?”乐萌萌轻声地问,此刻的她变得很不自信,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出现在爷爷的面前。
“会的。”莫昕霖继续劝导地说:“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又怎么会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而受到影响呢?感情其实才是最重要的。你看我,跟莫家人有血缘关系吧,但是,我们之间却没有任何一点点的感情。”
在他看来,感情远远比血缘重要得多。
乐萌萌沉默了,她的耳边似乎不断地回想着莫昕霖刚才说过的话。
走到了停车场中,上了车,莫昕霖发动了车子,随后继续说:“对我来说,不管你是怎样的身份,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就已经足够了。”
他承认,一开始和她结婚,是看中了她的身份看中了她背后的乐家的势力,但是,相处这么长时间,两人之间早已经有了感情了,所以,她究竟是怎样的身份对他来说其实是已经不算太重要的了。
莫昕霖这一句简单的话语让乐萌萌觉得心头暖烘烘的。
这两天,意外地得知自己不是乐家的孩子,她觉得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对她来说都是痛苦的折磨。她甚至觉得茫然,有一种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何去何从的感觉。如今,听到莫昕霖的这一番话,她觉得心里似乎有了寄托。
想到这些,她的脸上慢慢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车子继续在黑暗中朝前开去,而她的心里却像是有了一盏明灯一样。她继续不停地和莫昕霖说着自己的心事,许久之后,车子才到站了。她背着背包,走出车站,看到前面不远处,莫昕霖站在那里,嘴角含笑地望着她。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海上漂泊了许久的帆船,如今终于靠岸了。
她的脸上很快地绽放了笑容,随后,她快步地朝莫昕霖走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而他,也用力地将她抱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