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老板,你这碗面里怎么才三片肉啊?”
“加肉是要另外加钱的,”
“你瞧不起谁呢?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给我加满,”
“哟,小小年纪还学会充大爷啊,可你这身行头实在不像个大爷啊?”
“嘿嘿,狗眼看人低,看清楚了,这是足银一两,给我加一两银子的牛肉,麻利点。”
路边面摊前,枯瘦少女坐在长凳上,两腿悬空,抱着面前比她脑袋还大的面碗,秃噜秃噜的吃着面,桌子上还有三只大碗,里面装满了酱牛肉,
她这一路都是这么吃的,比个壮汉饭量都大,小肚子始终是圆滚滚的,好在有头小毛驴代步,不然她真的走不动道了。
如今身上的银子还剩下不少,毕竟她大多时候都是吃一些路边摊,就算进了饭馆,也是二三十文钱就足够她吃饱吃好,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每一顿都是吃的饱饱的,而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幸福啊,
小丫头一路招摇过市,其实早就被好几拨地痞子给盯上了,只不过暗中都被平陆生给解决掉,一向滴酒不沾的堂堂邪王,如今也爱上喝闷酒了,心中实在是苦闷啊,这辈子就没干过这样的事,整天呆在一个小丫头片子身边,关键这差事还脱不了手,这叫怎么个事儿啊?
小姑娘吃饱喝足,费劲的爬到小毛炉身上,晃晃悠悠的朝着城南方向去了,她似乎对泸州城颇为熟悉,熟门熟路的穿过几条街巷,在一处废弃的土坯房子前停下,拉着小毛炉走进连门都没有的破旧屋子里,然后靠墙蜷缩在角落里,就这么睡了过去。
其实她本来不打算来泸州的,只不过身边总是能听到经过的路人说起什么泸州哪里的小吃味道好,谁家的包子皮薄馅大肉足,哪条巷子又有家新开的烧饼铺子,又酥又脆,还有很多武林人士都去了泸州。
她一听既有好吃的又有那么多最爱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士,习惯从尸体上得好处的她,就这么上路了。
平陆生坐在隔壁的一处屋宇上,静静的喝着酒,等到困了,他就打算在这房顶上一睡至天明,年轻时候闯荡江湖,不就是这样吗,那时候还在乎晚上睡觉得有张床?
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从街道上空掠过,整个人又忽然停了下来,望了一眼远处那条破旧的老巷,径直转头朝着这里掠来。
平陆生双手抱在脑后,斜躺在青瓦之上,瞥了一眼那位不速之客,沉声道:
“你怎么也来泸州了?该不会是也惦记那柄【春泥】吧?”
来人一身锦袍,气势凛然,就是一张脸长的有点别扭,一双眼睛好像彼此嫌弃一样,离的远远的,鼻子又高又长,将双眼和嘴巴的距离又给拉开,总之,他的五官好像彼此间相处的不太好。
“不惦记了不惦记了,差点命都没了,”
平陆生嗤笑一声,意料之中。
来人一屁股坐在老友身边,好奇问道:
“十多年没见,你这老小子竟然没什么长进,听说给孔渊当了走狗?怎么?你平陆生连这张老脸都不要了?”
“你懂个屁!”
平陆生将身边的酒坛递了过去,语气又转为平淡道:
“说来挺奇怪,这段时间我总感觉自己真的老了,好像这座江湖不再是我年轻时候见到的那个模样,很多时候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来人哈哈一笑,接过酒坛子猛灌几口,擦了擦嘴道:
“这都怪你自己想不通,脑子里总是想着什么圣门大业,不像我,孑然一身,遇见哪家的漂亮姑娘就勾搭勾搭,腻歪了就再换一个,永远保持一颗风流少年心,哈哈,这样的日子才有滋味,”
平陆生皱眉道:
“那你惦记那柄飞剑做什么?你都这个年龄了,难道还想着转而练剑?”
来人摆手道:
“这倒不是,最近不是勾搭上听雨楼掌门徐滨的大女儿了吗?那娘们想让我帮她把那柄飞剑搞到手,于是我就来了,你是知道的,我在女人身上还是很下代价的,只有这样,才会让她们心甘情愿的在床上伺候我。”
平陆生笑道:
“然后呢?你就去找我们圣主去了?”
想起这个司马铁衣就来气,跳脚骂道:
“墨家那王八蛋真他娘的坑人,从头到尾都只说那是一对名声不显于江湖,修为还不错的年轻夫妇,我特娘当时也真是信了他的邪了,直到挨了姜沛宁一拳老子才醒悟过来,一刻都不敢停,饶了个大圈返回泸州来了,幸好嬴贞似乎对我没什么杀意,不然今晚这条老命就算交代了。”
平陆生听的开怀大笑,他与司马铁衣是年少时便结识的至交好友,关系非比寻常,虽说两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但有些朋友就是这样,不论相隔多久,见到时仍是少年时初见的那副模样。
“圣主现在变了很多,在长沙时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他竟然会放过我,对了,你刚刚说什么听雨楼?刚才我撞到他们的人扮成商贩,在一条小巷子里杀了一对神剑台的男女,呵呵.....七八个人对付两个人还要偷鸡摸狗的,就这样还自诩为什么名门大派,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司马铁衣一愣,说道:
“我只是见那听雨楼徐滨的女儿样貌不错,身段更是丰腴,正好最近比较空虚,用来打发漫漫长夜罢了,听雨楼好像加入了那个什么剑南盟,我可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嗯?神剑台?一对男女?”
司马铁衣猛然反应过来,神情严肃的凑到平陆生跟前仔细询问一番,又将昨夜悦来客栈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
平陆生忍不住皱眉道:
“你是说,这对男女很可能是圣主的朋友?开什么玩笑,那点能耐也配和圣主做朋友?”
司马铁衣一脸无奈的摊手道:
“我特么也不愿相信啊,可是那俩人确实是在酒楼里和赢贞荣凤堂他们一起喝酒的,很多人都看到了。”
平陆生目露凶光,狰狞道:
“那小娘们你别再睡了,最好立即撇干净关系,”
司马铁衣咧嘴道:
“废话,这还用你提醒,”
平陆生站起身来,指了指破屋,
“里面有个小丫头,你先帮我盯着点,我这就去寻那两具尸体,然后赶上圣主求证一下,若是真的,泸州城只怕要尸横遍野了。”
司马铁衣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今晚若不是遇到故交好友,只怕自己也要受牵连了,想想就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