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对他看看:迟早我要还给你!
诸葛亮对他笑笑: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边想,一边把羽扇一招,道:“她若情况有异,速速唤我。”
庞统以为他要在这里睡下,只道:“哦!”
诸葛亮羽扇一摆,拱手为礼:“如此我去了。”
庞统讶道:“去了?你要去哪里?”
诸葛亮以扇支颌,潇洒地一笑,指了指右边隔壁的房间,紧接着转身飘然而去。
不用说,庞统的眼睛又一次瞪了起来,但是诸葛亮已经走出了门,到隔壁房间去了。不一会儿,在寂静的夜幕里,忽然传来一阵悠扬、轻快的琴声。
这当然是诸葛亮的琴声。
以庞统的琴艺,自然也听得出诸葛亮的心情不错。而以诸葛亮的为人,若是江四九真的有事,他断不会这么轻松走开,留他庞统在这里了,不过的确是自己害她变成这样的,虽然这是个哑巴亏,但还是要吃下去。
他走到墙边,拿过一张席子,垫在江四九的榻前,然后跪坐在席子之上,正对着江四九乱动的身体。
那边琴声响了一阵,便悄然而止。
庞统估摸着诸葛亮已经睡下,再看江四九,仍是那么有精神有力量,他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出门向右边的房间奔去。
“砰砰砰!”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诸葛亮从里面探出头来,见庞统站在门侧,招呼道:“庞兄何事?”
只听庞统高喊一声:“哎呀诸葛小弟!”
诸葛亮对他一看,只见他面色极其紧张,眼珠子发定。诸葛亮心道,难道是江四九出问题了?我刚刚疏导了她体内的郁结之气,虽然她现在乱挥乱舞,但这也是正常现象,但看庞统这样子又不像,于是问道:“庞兄,到底何事?”
庞统平一平气,道:“江小姐她……”
诸葛亮心中一沉,问道:“她怎样了?”
庞统急道:“她、她……你……你快点罢!”
诸葛亮见他这么急切,连忙从屋里拿了些药物,和庞统一起赶到房内。
诸葛亮远远就看到江四九手脚还在乱动,等赶至江四九的身边,拉住一只乱动的手开始把脉,还好江四九中箭之后,人变得比较虚弱,若是中箭之前,估计凭他是抓不住她的。
庞统也赶过来问:“如何了?”
诸葛亮皱眉道:“她刚刚除了这样之外,还做了什么没有?”
庞统摇头:“没有。”
诸葛亮道:“既然没有,你叫我过来作甚?”
庞统道:“我只是想问问你,她就这样下去,会不会有损身体?”
诸葛亮一直八风不动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冰裂,调整了一会,直到觉得脸色正常了,方道:“……不会。”
庞统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放心了似的:“那太好了!”抬眼看见诸葛亮看着自己,笑道:“如此无事了,多谢诸葛贤弟!——请回吧。”
诸葛亮拱手:“告退。”
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又叮嘱了一句:“若她还是这样,不必叫我。”
庞统笑嘻嘻地道:“恭送诸葛贤弟!无事的话,愚兄绝不叫你。”
诸葛亮心道:最好如此!
他进得门去,把门闩上,却也并不睡下,跪坐在琴前,闭目养神。
过了一阵子,果然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诸葛亮悠悠站起,来到门前,不等对方敲门,径直拿起羽扇,把门打开问道:“庞兄何事?”
果然又是庞统!
只见他满面惊讶之色,反问道:“诸葛贤弟还未睡下么?!”
诸葛亮道:“庞兄还未睡下,小弟焉敢先睡?——这次又是什么事?”他窥见庞统表情,心道,你这个家伙虽然学问不错,但怎么跟三岁的小毛孩子一样,连这种没意思的闲气也要争?
庞统心里却想,不能把你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也总算让你跟我一样都不能睡——想到这里,他自觉得计,不由洋洋得意,喜形于色,道:“江小姐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现在手脚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请诸葛贤弟前往一观。”
诸葛亮半信半疑,跟着庞统来到屋内,观察了许久,也只见江四九手脚仍旧舞动,完全没有慢下来的迹象。
诸葛亮问庞统:“庞兄,我看她不像慢下来的样子。”
庞统道:“不然。你看,刚刚她半刻钟左手上下能舞二十下,右手二十一下,可是现在呢,左手只能舞十八下,右手则只有二十下了!——这不正是好转的迹象么?”
诸葛亮无奈地道:“庞兄的观察真可谓仔细了!——不过,下次叫我的话,最好要她完全不动了才行。”
庞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诸葛贤弟,你也知道我不会医术,所以难免心急了些,刚才打扰了你的清梦,还望勿怪!”
诸葛亮这次自然多了,笑道:“不妨。如此我告退了。”
再退回房内,依然跪坐在琴前,心道:不用急,还会有第三次!
但这次他又猜错了。一直坐到鸡鸣时分,却根本没人来打扰,诸葛亮心想:莫非这次我是中计了?
以手掩口,打了一两个呵欠,诸葛亮以手支额,准备在几案上小憩片刻。
刚闭上眼神游了半刻钟,门外又想起了敲门声:“诸葛贤弟!诸葛贤弟!”
诸葛亮从几案上一跃而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道:好你个庞统,到底来了!不过不能被你看出来我一夜没睡,于是他等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去开门,有气无力地问庞统:“庞兄何事?”
庞统看着他红通通的双眼,心道:兵者,诡道也。这次你可吃了我的苦头吧!让你用见琴王的事叫我扛着女人!让你帮着女人说话!
他开心得差点笑出声来,但勉强忍着,挤眉弄眼地问诸葛亮:“贤弟为何双眼红红?”
诸葛亮心知被他看破,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了,还是江四九的病情要紧,问道:“庞兄不是来找我说闲话的吧?江小姐病情如何了?”
庞统脸上的笑容扩大:“已经瘫在那里,不动了。”
诸葛亮拊掌道:“药效应该已经过去了!我先收拾一下,劳烦庞兄先去照拂一下江小姐。”
庞统因为气已经出了,现在胸中倒是颇为宽广:“好!愚兄先走一步!”
诸葛亮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接着他回到房中,再次收拾了一些药物以及急用的细布,来到江四九所在的房中。
江四九果如庞统所说的那般,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头悬在塌前,长发有些汗湿、凌乱,垂到了地上。
其时天已微明。
诸葛亮擎起油灯,靠近细看。庞统也走了过来,不懂装懂,皱着眉也看。
诸葛亮随手将油灯放进庞统手中,再给江四九把脉,许久之后,方才松开。
庞统问道:“怎么样?”
诸葛亮道:“药效应该已经过去了,她的脉象比较平稳,不过却有些虚弱。”
庞统问道:“虚弱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
诸葛亮道:“不错。我前天替她把伤口上了药,现在要换下旧药,涂上新药。而且经过昨夜,她出了一身汗,汗透重衣,现在冷风一吹,如果不给她换下衣服,也许真要受寒了。”
庞统道:“不知道这里的驿丞有没有母亲、妻子?”
诸葛亮缓缓摇头:“没有。——我昨日已经问过了。”
庞统闻言,张大了嘴:“——那么,谁……谁给她换?”
诸葛亮道:“当然是你。”
庞统差点跳了起来,但诸葛亮又道:“还有我。”
庞统急道:“但……但男女……”
诸葛亮道:“医者父母心。你我只要不心存邪念,无愧于天地良心的话,何事不可为也?庞兄又何必为礼所困呢!”
庞统反驳道:“你不为礼所困,为什么总要我扛着她?”
诸葛亮好整以暇地道:“那只是因为我力气不如庞兄大而已。所谓能者多劳,诚如是也。”
庞统气道:“你拿我当苦力?”
诸葛亮道:“好了好了,你我就不要再做这种意气之争了,江小姐的性命重要。庞兄,麻烦你解开她的腰带,把上衣宽下来,我好上药。”
说着,他拿出一个白玉瓶子,等着庞统上去给江四九“宽衣”。
庞统虽说平时疯疯癫癫,一点不把礼教放在眼中的样子,但毕竟是个从未接触过女性的男子,让他去给江四九宽衣,无异于要他的命,当即急得双手乱摇:“这怎么行?这使不得!”
诸葛亮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见他面颊涨得通红,急得连汗都出来了,心里暗自好笑:“庞兄,莫非是不敢么?”
庞统瞪着他,把手中的油灯交回他的手上,又瞪着晕死过去的江四九,内心挣扎了好一阵,才伸出双手,颤抖着伸向江四九,在快要接触到她身体的时候,又缩了回去,再伸出去,又缩回去。
如此再三,忽然他把手重重地收了回来,回头对诸葛亮没好气地道:“对!我是不敢!——你敢的话,为什么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以上!~~
发晚了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