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枪跟随着他,先苦练了十年,经历战阵也已两年。他对这枪的感情,就像他对江四九的感情一样,一旦钟情,便终生不悔!
只听对面马蹄达达,八名将领之中,一名同样手握长枪的将领,自战阵中策马而出:“你用枪,我也用枪,不如我二人一战——”
话音未落,枪已抢入近前。
他这一枪刺来,曹昂身前的江四九一声惊呼,但觉满目枪影,袭向自己。
但是对方却并无此意。她是董卓宠爱的人,虽有偷情之嫌,他们也不敢杀了她,只敢抓住她,送给董卓发落。
曹昂听到江四九的惊呼,又觉得她吓得浑身一颤,不觉大怒,杀气骤现。
手中的长枪红芒暴涨,忽起数道枪影,每一下都击在来人的长枪之上,来人手软筋麻,长枪也落在地上,刚好落在刚才跌落的那一杆长矛边上。
那人还来不及反应,又见一道白色的光影迎面袭来,连忙俯身躲避,曹昂长枪变刺为拍,“啪”地一声,击在他的脊背上。
这长枪将领听得“嗑”地一声脆响,背骨似已被敲断,当即昏厥过去,口中鲜血,仍淋沥不已。
本来曹昂并不欲伤人,但是现在不由得他不痛下杀手。何况这人心怀卑鄙,想要偷袭自己,这等下作之人,其实不该留在世上!
曹昂连挫两人,挺腰仗枪,连马都没有移过半步,他一只手仍护在江四九的腰间。
对面剩下的六人,正冷眼看着他们,手中的武器,都握得更紧。似乎同伴受伤一事,激起了他们同仇敌忾之心。
江四九躲在曹昂的臂弯之中,虽然面对着千余敌人,可仍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郿坞巨大的土壁之上,映照着艳日的光影,座下的战马踢踏连声,扬起了阵阵黄色的土雾。
曹昂忽然发现,那几人身后的兵士,似乎不敢射箭,但正慢慢地改变着阵型,好像想趁着人多,要把他们二人困死在里面。
他的心中蓦地一动:不能再等对方出手。吕布一旦赶来来,再加上这些兵士,自己想带走四九,只能成为梦幻泡影。
曹昂手中长枪,似有所感,蓦地一动,再化白影,但已不再只有数道,而是千道万道,随着他一声清斥,坐下黑马,也奋起双蹄,如标枪一般激射而出,冲入敌阵。
那几个将领不料他行动如此快捷,又在那骇人的枪影笼罩之下,纷纷走避,但饶是他们走避得快,仍有四人手臂、胸前被枪尖挑中,血流不止,失去了作战能力。
曹昂趁此机会,从他们马间的缝隙之中快速冲出,那些蹲伏的兵士还未来得及反应,已险遭马蹄踏脸,连忙用盾护住身体,但如此一来,阵势已有小乱,曹昂将长枪一摆,风卷残云一般,挑杀身前身畔的每一个敌人。
对方千余名兵士所组成的阵势,给他冲得大乱,曹昂的金甲之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杀到最后,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已无人敢近前来。
这面容清俊白|皙的少年,到此时也已无人再敢看轻他了。
曹昂顺利冲出敌阵,但这群兵士在剩下的两名将领催使之下,迅速摆好了阵势,跟在曹昂身后,依依追来。
曹昂听得后面呼喝连声,全然不惧,只低了头看向缩在自己怀里的闭着双眼的江四九,柔声问道:
“小九,你怕不怕?”
江四九窝在他的怀中,摇了摇头:“有你在这里,我怎么会怕!”
曹昂豪情大盛,回头笑道:“鼠辈不惜死么?”
还未勒马回身,那些士兵见他勇猛,都挨挨擦擦,不敢过来。
只有一将,手持铜钺,从军阵之中,飞驰而来。另一将则压住阵脚,遥遥在后。
曹昂勒过马去,手中的长枪一动,枪尖与鼻尖一线,遥指向前。
江四九惊起抬头,望向曹昂:“还要打吗?”
秋日的金光刚好射在枪尖之上,那点光影也落在曹昂的鼻尖之上,给他本就俊俏的脸上,多添了一丝明丽。
这英挺的少年低下头去,安慰她道:“快了!”
他放开拥住她的手,摘下背后的长弓,右手取出一支箭,搭在长弓上,对着飞驰而来的将领一箭射出!
“铮”地一声,弦鸣不已。
来将见他起手射箭,曹昂手指动时,他早就一俯身,想要躲过这一箭。但奇怪的是,在他俯□后,却并无箭矢飞来。
他暗叫要糟,果然耳边“嗖”地一声,一只羽箭激|射而来,他想起身再躲,已经来不及了。
劲箭“嗤”地一声闷响,没入他的前胸,虽说并非要害,但是已经令他不能再战。
“蓬”,他也和前面的几人一样,跌落尘埃,良久才勉强立起。
立起之后,他猛然察觉了一件事:
这少年明明可以杀死他们,但并未真得痛下杀手,每每都留了几分力气,刚才的箭也避开了要害部位。
如此看来,他并不想与自己为敌,只是想接走夫人而已,夫人虽是太师的心头肉,他们也不敢轻易放他过去,但如今生死当前,不由得他不放过!
所以,在自己这边所剩的唯一将领还欲追击之时,他挥了挥手,领着剩下的人重新回到郿坞之前。
曹昂见他们迅速离去,知道守将已经放弃追击,就把长弓挂回背上,重新把四九圈在怀中,握紧了缰绳。
江四九也听到马蹄迅速离去的声音,睁开了双眼,扭头对曹昂笑了一笑:“刚才可把我吓死了!”
的确,刚才那刀光剑影、鲜血四溅、残肢乱飞的场景,对比起面前这种白日当空、远山如黛、风吹舞柳的情形,简直像在两个世界。
曹昂看着她的双眼,也跟着笑道:“刚刚你不是还说,有我在,不害怕吗?”
江四九道:“我知道,跟着你当然很安全,不用担心会死,但是刚刚那个场景真的很吓人啊。”
曹昂道:“那是因为你还未上过战场。真正的战场,比这还要残酷百倍千倍。”
江四九奇道:“我看你年纪轻轻,难道已经上过战场了吗?”
曹昂点头道:“是的。家父对我的要求非常严格。从五岁开始,他便已替我延请各类师傅,练习武艺,习读兵书了。”
江四九羡慕地道:“那不是很好吗?不像我,什么都不会。”
曹昂笑道:“你不是貂蝉吗?貂蝉会的东西,那应该是很多的。”他顿了一顿,接着道,“我们不能再说这个了,吕布恐怕已在驰道之上。若我们不能早日出郿坞岭,恐怕会为其所害。”
江四九怕极了会做吕布的小妾,催道:“那我们快点上路吧!”
曹昂闻言,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好,随即准备策马疾驰。
正要行动的一刻,曹昂忽然发现,前方路上,不知从何时起,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相貌清秀,挽着两个丫髻,却穿着男子的短衣,挺立当前。
她的手中,握着一柄极为罕见的墨色长剑,剑尖上绽着的光华映亮了她的脸。
江四九几乎要失声叫了出来:小蚕!
这拦路的人,赫然正是她的婢女小蚕。
小蚕的脸色极差,双目灼灼,怒瞪着曹昂与江四九两人。
不能否认,江四九一直都有点怕她。现在尽管窝在曹昂的怀中,但积威之下,她还是向曹昂的怀中缩去。
曹昂一手搂紧她,另一手一横长枪,问道:“你是何人,敢挡我的去路?”
小蚕的眼神瞪向江四九:“小姐,跟婢子回去吧!”
曹昂低头看向江四九,也等着她的回答。
江四九明白,小蚕一直是王允的心腹。她跟着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监督自己挑拨吕董之间的关系。但在今天,王允和吕布已经下手,莫非小蚕还不知道吗?
她问道:“小蚕,你还没从王司徒那里得到消息吗?董卓已去长安,此时说不定已经死了!”
小蚕厉色道:“即使董卓已死,王司徒还要靠你联结吕布,朝廷还要倚仗吕布的声威,你怎么能一走了之?”
说着,她的眼神移向曹昂,道:“阁下便是那几天夜夜守在董府屋顶之上的人吗?”
曹昂未料给她一口道破,脸上红了一红,愣了一下才道:“我是。你便是小九——不,貂蝉身边的高手吧。”他打量了她一下,又道,“你的功夫不错,但是你要知道,凭你的本事,是拦不住我的。”
小蚕的脸上闪出一丝冷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今日哪怕命丧于此,也要留下小姐,等候吕布前来!”
说着,她的长剑一动,剑尖也指向曹昂,两人之间的战斗,似一触即发,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还蛮喜欢曹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