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的开端,也是云芜和顾恒宇感情走向岔路的开端。
只是那些记忆乱得太彻底,云芜剧烈头痛的时候脑中偶尔会有零星片段闪过,但她总是分不清真假,头痛过后,那些零星片段也随之消失,怎么都回想不起来。
因为脑袋受伤的缘故,她在澳洲的那几年很少去想过去的事,但宋雁北出事后的这半年,云芜头痛的频率增多,时筠给她的烟已经逐渐开始压不住疼通,当年的事情她还是想不起来,只是开始频繁失眠做噩梦,靠着睡眠糖才能睡一个好觉。
虽然云芜至今想不起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云垣口中拼接出来的事情经过以及她自己主观感觉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不会太好。
当初因为内心恐慌,在与顾恒宇重回于好的那段时间里,她迫切想和顾恒宇定下关系,想为两人的感情求一个的好结果。可最终的结局,还是和五年前一样,两人再次分道扬镳。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两人的关系重新掐断。
她睫毛颤了颤,从顾恒宇抽回自己的手,端着江素泡的花茶喝了一口:说:“我不治疗。”
顾恒宇蹙眉:“为什么?”
“那段记忆太痛苦,我不想再感受一遍失去孩子的痛苦。”
顾恒宇垂在沙发上的手指蜷了蜷,苦涩笑笑:“云儿,我知道让你回忆起一切很残忍,可那也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莫名其妙就没了,难道我就不难过吗?可是我不想让孩子的事成为你一辈子的噩梦,当年的事,也不应该成为你噩梦的开端。”
云芜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嘬着花茶,低垂的眼睑掩盖住了她眸中的情绪,顾恒宇一时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后,云芜才把杯子放下,看向他:“顾恒宇,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报复苏卿吗?”
顾恒宇收回手交叠放在自己腿上:“如果我猜得没错,订婚宴上的事应该跟她有关系,对吗?”
“不错。”云芜点了点头:“你还记不记得方媛在慈善晚宴上摔倒大出血的第二天,我一大早起床去办了点事?”
“记得,那时候你跟说我家里有事。”
“不是家里有事,那天晚上看到方媛摔倒大出血,我模模糊糊想起一些事。于是第二天我瞒着你去了一趟中心医院复印了我当年就诊的病例,证实我当年出车祸的时候已经怀孕了。我怕自己判断失误,拿着病例去方媛病房找了时筠帮我确认,并当着他的面撕了病例,没过多久被我撕毁的病例被拼接好出现在我们的订婚宴上。”
顾恒宇皱了皱眉:“我听你说过方媛那天是因为追苏卿才摔倒的?方媛……方苏卿。”
云芜想顾恒宇大概已经猜透了这层微妙关系,她说:“苏卿的妈妈是方媛的亲姑姑,因为苏卿妈妈未婚先孕的事,苏卿和方家的关系并不好。佳禾医药项目被萧氏并购后,不知道出了什么原因,经营不善,方媛在慈善晚宴上找上苏卿是想让她出手帮助方家,但被苏卿拒绝了。可在订婚宴出事后,却突然有大笔资金注入佳禾,而苏卿在那段时间和方媛突然来往密切。”
顾恒宇脸色沉了下去。
云芜和时筠就在方媛病房门口交谈撕病例,而本应该被她撕毁丢弃的病例最终却出现在订婚宴上,好巧不巧,订婚一出事,佳禾就有大笔资金注入。
“是方媛拿着我的病例去跟苏卿做了交易,但苏卿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帮佳禾,所以她另有帮手,这个帮手大概就是订婚宴上想让我身败名裂的人。因为苏卿和冯琛走得近,我先前一直以为是冯琛干的,可后来越想越不对劲。
我们的订婚宴是在顾氏旗下的酒店办的,你对冯氏父子也不是毫无防备,首先要防着的人就是他们,他们没那么容易在你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那只能是一个原因,咱们自己人里面出了问题,冯氏父子对我过分关注让人很奇怪,因为真正不想让我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冯甑也不是冯琛。”
顾恒宇抿了抿唇,没有否认她的说法。
云芜阖了阖眸,说:“你妈从见我开始就对我不满意,后来我听了你的话,相信了她,可是顾恒宇,我五年前怀孕过的事情,除了时筠,只告诉了你妈妈。不仅如此,你妈妈还找过苏卿告诉她我记忆混乱的事,让苏卿找机会刺激我恢复记忆。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会知道我记忆混乱的事,又为什么想刺激我恢复记忆?而你妈妈,想要在订婚宴上动投影仪,也易如反掌。”
让云芜意外的是,顾恒宇的反应异常得平静:“所以你是怀疑订婚宴和你舅舅的事都是我妈做的,才不愿意和我领证,对吗?”
云芜咬了咬唇,没有否认。
如果这一切都是冯氏父子所为,现在他们已经如愿得到顾氏,不会再在云芜身上浪费心思,可有些事情的真相却往往让人细思恐极。
“你的怀疑我并不否认,现在我也不想为我妈妈辩解。”顾恒宇说,“但我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怀孕的事情,云家人不知道吗?”
云芜不悦皱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事情真相未明之前,所有人都值得怀疑。”顾恒宇看着云芜,“我不是为我妈妈开脱,但我更大程度得倾向她与这些事无关。无论是当年你的车祸还是半年前你小舅出的意外,都从很大程度上说明了幕后之人手段毒辣。你的记忆是现在所有事情的关键,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的记忆里没什么线索,可也解开我们之间的心理障碍,不是吗?”
云芜问:“如果这些事真的是你妈做的怎么办?你会因为我大义灭亲吗?或者我的记忆并不是解开我心里障碍的关键,而是压垮我们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顾恒宇沉默良久后,说:“那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