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姜久走出医院大门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她仰头看着路边的街灯一盏盏亮起,伸手拉高大衣的衣领。
不久,薛郁开车过来,在她身边停下,“上车吧。”
姜久点点头,拉开车门坐上去。十一月的云市,天气逐渐转冷,她鼻尖有点发红,薛郁立刻将车厢内的暖风开大。
“谢谢。”
姜久伸手扣好安全带,薛郁双手握着方向盘,将车开出医院大门。车子驶入车道,车厢内异常安静。
今天下午范华珍情绪一直不稳定,薛郁只好留在医院,直到范华珍情绪稳定下来,吃过药睡着,他们两人才离开。
今晚景初留在医院守着,姜久才能放心回家。
“肚子饿不饿?”薛郁轻声问了句,算是主动打破这份沉默。
姜久摇摇头,紧张忙碌一整天,身心疲惫,哪有心情吃饭?她现在只想回家洗个澡,早点睡一觉。
“今天的事情,又麻烦你了。”姜久叹口气,脸色有些不自然。范华珍硬拉着薛郁说的那些话,肯定会让人家误会,可在病房里她又不能解释。
“我妈妈心情不好,她说的话都是气话,你千万不要当真。”
“哪句不能当真?”薛郁含笑看眼身边的女子,弯起唇道:“你是指,伯母选我当女婿那句吗?”
“……”
姜久一怔,被薛郁的话怔住。她完全没想到,素来严厉冷酷的薛医生,口中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开玩笑的,吓到你了?”眼见姜久脸色不对,薛郁急忙解释。
深吸口气,姜久无奈的摇摇头,“薛医生,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同你解释,但是请你相信,我妈妈说的那些话,并不代表我的意思。”
闻言,薛郁失落的耸耸肩,“原本我还以为,我这个人多少有点魅力的,可听你这么一说,也太打击我的自信了吧。”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很有魅力。”姜久也发觉自己的话不对劲,可她想解释,似乎又越描越黑。
“好了,我真的开玩笑的。”薛郁见她眉头紧紧蹙着,立刻收敛起玩笑的嘴脸,不再逗弄。
虽然同薛郁相识时间不久,但每次见面他留给姜久的印象都很好。他是很敬业的医生,也是很有风度的绅士。
姜久伸手挽起碎发别在耳后,偏头看向车窗外,脸上隐约透出一丝疲惫。从今早到现在,她精神始终处于紧绷状态,尤其经历过早上的惊吓,她更是感觉有点累。
车子平稳行驶,薛郁见姜久低着头,神色暗淡,“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你家的事情,我多少也了解一点。”薛郁抿起唇,眼底掠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姜小姐,我们认识这么久,应该也算朋友吧。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助,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帮忙。”
有些人即便相识不久,却也有种信任感。对于姜久来说,薛郁显然就算这样的存在。她点了点头,真的很感谢薛郁的这份暖心。
不多时候,薛郁把车开到霍家别墅门前。他远远就看到前方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车前方还站着个男人。
陆谨行单手插兜站在车前,看到姜久从另外一辆车里下来。
“你怎么来了?”姜久下了车,一眼看到对面的男人,微微惊讶后,朝他走过去。
陆谨行挑了挑眉,轻轻牵过姜久的手握在掌心,“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三少。”薛郁下车走上前,微笑着打招呼。
陆谨行点点头,两道锐利的目光从薛郁身上扫过,眼神还算平静。
“伯母情况怎么样?”
“好多了。”姜久有意回避了下,“就是她情绪还不太稳定,需要住院两天。”
有关姜久和陆谨行的事情,薛郁最近看到很多消息,他绅士的笑了笑,道:“很晚了,我先走了。”
“谢谢薛医生。”姜久朝他摆摆手,目送他上车离开。
“他怎么送你回来?”
听到男人的问话,姜久撇撇嘴,道:“他是我妈妈的主治医师,我妈妈情绪不好,他特别过去看看。”
这回答挑不出毛病,陆谨行也就没有再问,只看姜久脸色不好,“很累?”
“嗯。”
姜久点头,“虽然我妈妈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可她情绪不好,你还是不要去医院探望她。”
她不放心的叮嘱一遍。
“我知道了。”虽然不情愿,但目前的情况如此,陆谨行也不得不答应。
“很晚了,你也回家吧。”姜久脸上染着疲惫,陆谨行只好松开她的手,“早点休息。”
“好。”
姜久应了声,随后转过身,大步走进别墅。等她的身影消失,陆谨行才坐上车离开。
别墅大门内,姜久看着那辆远去的车身,长长叹了口气。今天范华珍清醒后说的那些话,姜久一个字都没忘记。母亲对于陆谨行的抵触情绪,好像越来越深。
第二天中午,护士搀扶着范华珍从病房出来,坐在花园的长椅中晒太阳。
范华珍在病房不肯吃药,非要来花园,可来了花园依旧不愿意吃药。
“老夫人,您要吃药了。”
“这药太苦了,可以不吃吗?”
“不行哦,您吃过药才能吃饭。”
护士耐心哄劝,可惜作用不大,范华珍依旧摇头,护士举着药盒一个劲皱眉。
“药如果不按时吃,就会延长住院时间。”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范华珍抬起头,只见面前站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
“你是?”
夏繁星看眼护士手里捧着的药盒,直接拿过来,递到范华珍手里,“霍老夫人,您昨天才洗过胃,这些药可以帮助消炎,一定要按时吃。”
听到夏繁星的话,范华珍动了动嘴,想反驳也没找到理由。护士立刻把保温杯递过来,范华珍无奈,但还是乖乖把药喝掉。
手里的药刚喝空,转眼多出一块糖果。彩虹色的糖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吃颗糖就不苦了。”
夏繁星把糖果放到范华珍手里,顺势帮她把病号服的衣领抚平。一根花白的头发被捏在掌心,夏繁星收回手,不着痕迹放入口袋。
“还是夏医生有办法。”
护士看到夏繁星转身走远,笑眯眯说了句。
范华珍一直盯着夏繁星走远的身影,随口问道:“她也是你们医院的医生吗?”
“对啊,夏医生可是我们医院很厉害的心理医生。”
闻言,范华珍笑了笑,轻轻握住掌心里的糖果。这么年轻漂亮又有耐心的医生,还真是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