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后的男人,半天也没有开口。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一双黑沉深邃的眼眸看的石依精神紧张,头皮发麻。
“三少。”石依清清喉咙,主动试探的开口,说道:“你找我,是不是要问昨天有关宋少时的事情?”
陆谨行靠坐在转椅中,没有点头,也没摇头。
眼见男人沉下脸,石依心中暗暗一阵欢喜。她努力控制表情,将早已想好的说辞徐徐道出,“昨天我去买咖啡的路上,看到久久坐着宋少时的车在公司附近。”
“当时我距离稍微远一点,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石依半低着头,说话时眼睛不住瞄眼对面男人的神色,“不过我还是能看得出来,久久下车时很开心。”
“三少不用介意,我相信久久不是故意的,一定是宋少时别有用心。”
“虽然他们两个人曾经很相爱,但久久已经和他分手了。”
“不过宋少时好像对久久还没死心,”石依越说越兴奋,“久久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也总是顾念旧情,如果她对宋少时还是旧情难忘的话……”
石依挑了挑眉,看到男人抬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瞬间弯起唇,“其实我觉的,三少比宋少时要出色的多。在我心里,三少才是云市最优秀的男人。”
“说完了吗?”
转椅中的男人终于出声,石依眨了眨眼,又大着胆子上前半步,“我说这么多,只是不想三少为难久久。”
顿了下,她眼眶微微泛红,低声道:“久久肯定是被骗了,她是不会背叛三少的!”
石依刻意加重背叛两个字,语气神态都把握精准到位。她这一番话,明着好像是为朋友解释,实则却推波助澜,努力想要点燃陆谨行心中的怒火。
“她当然不会背叛我。”陆谨行单手抵在额前,冷冽的目光寒气逼人。
石依下意识后退半步,硬生生被男人周身散发的寒意,吓得脸色发白。
“石依,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男人低笑声,黑眸沉了沉,“还是你觉的,我是个很好糊弄的人?”
“三少,您这是什么意思?”石依一脸懵,显然没有明白陆谨行话里的含义。
男人勾了勾唇,星眸微抬,“如果昨天姜久真的见过宋少时,那么泄露底价的事情,一定不是宋少时做的。”
“为什么?”石依不解的瞪大眼睛。
闻言,陆谨行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石依面前,“你根本就不了解男人。”
“若是竞标底价从宋少时那里泄露出去,第一个被连累的人就是姜久。”陆谨行黑眸沉寂,声音冷下来,“他是不会那么做的。”
“……”
石依猛地一惊,因为这句话脑袋发懵。
啪!
陆谨行拿起桌上的一个资料袋,直接丢在石依面前,“听说你欠了信贷公司一笔钱,现在还不上款是吗?”
“我……”石依脸色刷的一变。
“宋少杰开出的条件,看起来你完成的不错。”
“三少!”
石依神色大惊,整张脸苍白如纸,“我是被逼的,全都是宋少杰逼我做的,如果我不告诉他底价,他就要逼我还钱!”
“石小姐,你这么快就忘记之前的教训了吗?”
男人的声音如同鬼魅,石依吓得瑟瑟发抖,“不要,三少……求求您,不要!”
当初因为婚礼照片,陆谨行把石依吊在摩托车的惩罚,在她心中留有很深的恐惧。
陆谨行眉目清冷,眼底不带半点情绪,“如果宋少杰知道,你把泄露底价的事情栽赃给他的宝贝弟弟,你觉的,他能放过你吗?”
扑通!
石依双腿一软,吓得跌倒在地,“三少,求求您看在久久的面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男人长身玉立站在落地窗前,俊脸低垂,道:“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那是因为,我不想让姜久不开心。”
陆谨行单手插兜,冷冽的目光沉寂,“你自己找个理由,马上离开陆氏集团。这件事,你要给我烂在肚子里,敢在姜久面前搬弄是非,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听懂了吗?”
“懂了。”石依紧紧咬住下唇。
须臾,纪尘打开门进来,直接把石依带走。
窗外阳光明媚,陆谨行侧身倚在窗边,薄唇弯起的弧度冷冽。如果这个时候处理石依,必然会引起姜久的怀疑。
比起石依,他更需要先解决宋少时这个碍眼的男人!
这次的事情也是巧了,姜久送标书的路上遇见宋少时,随后底价被泄露。宋少时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又不可能在姜久面前供认自己的大哥,所以这个锅,他不背也要背!
吃过午饭,颜玉要出门参加慈善活动。她走下台阶,看到正在园子里玩闹的俞佳,不禁弯起唇,“曼曼,要不要出门透透气?”
陆曼额头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她不想出门,苦笑着摇摇头,“我还是在家看佳佳吧,谢谢二婶。”
这些年颜玉对于陆曼是真心疼爱,见陆曼脸色不好,颜玉也叹口气,“不要胡思乱想,佳佳还小,你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陆曼扬起笑脸,不想让家人担心,“您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我还有佳佳。我会陪着佳佳上初中,上大学,一直陪着她。”
“那就好。”颜玉赶时间,没在多说,转身坐上车离开。
白天的慈园分外安静,陆曼站在樱花树下,看着女儿欢笑着朝她跑来。其实大人的事,对于孩子终究还是有影响的。昨晚佳佳睡到半夜,忽然被噩梦惊醒,虽然今早她已经没事了,可陆曼却无法忽视昨晚女儿大哭时,瑟瑟发抖的身体。
“大小姐。”有佣人快步走来,陆曼放开女儿,回身问道:“怎么了?”
佣人小声回答:“俞先生又来了,他就站在大门外,怎么赶都不肯走。”
俞佳蹦跳着坐上秋千,陆曼把女儿交给佣人,低声道:“你们好好盯着佳佳,不要让她摔着,我出去看一下。”
“是。”
两扇巨大的黑色铁门,高大雄伟,气势逼人。俞明穿套黑色西装,站在铁门外走来走去,不时朝门内观望。
直到看见走来的陆曼,他急忙迈步走到门前,沉下脸对着边上的佣人低吼,“曼曼来了,你们还不快点给我开门?”
上次颜玉吩咐过,佣人不敢轻易放人,只等陆曼的指示。
站在铁门前,陆曼神色平静,“你有话就在外面说。”
“曼曼,我们是夫妻啊,你不能这么绝情。”俞明脸色憔悴,人似乎也瘦了一大圈。他双手握住铁门的栅栏,用力也无法撼动。
“我们很快就不是夫妻了,”陆曼敛下眉,沉声道:“既然你不愿意协议离婚,我会去法院起诉的。”
“曼曼,你真的要和我离婚?”男人瞬间沉下脸。
“是的,我要离婚。”陆曼想起那晚自己倒在血泊中的恐惧,双手不自觉握紧,“俞明,你回去吧,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陆曼!”
铁门外的男人情绪再度失控,“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对,我不是已经给你道过很多次歉了吗?为什么,你都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
顿了下,俞明似乎想起什么,眼神一下子变的阴霾,“好啊,你这么急着和我离婚,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还是说,你他妈早就有了相好的,我头上早就绿了!”
“俞明,你胡说什么?”陆曼恼怒的看着他。
见她发火,俞明更加觉的她心虚,“被我说中心事了是吗?好啊陆曼,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早就存心想要和我离婚了吧?离婚好分我的房子车子,还有钱,这样你就可以白白赚走我一半的身家!”
“贱人,原来你这么歹毒啊!”
“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恶毒女人,别想分走我的一分钱,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我是不会放你去过逍遥日子的!”
“还有佳佳,佳佳是我的女儿,你休想把女儿带走!”
听到这些辱骂恶毒的话,陆曼忽然一下子释然。看吧,这个男人就是如此偏激狭隘,自私又卑鄙无耻。
“俞明。”
陆曼上前半步,透过前方的栅栏,望向门外的男人,“这些年你的生意之所以能够支撑下来,全是依靠我们陆家的关系。如果没有谨行帮忙,你以为你那个破公司能够养活你们一家人吗?”
“还有,我在和你结婚的这些年中,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陆曼自嘲的笑了笑,道:“但我现在后悔了,后悔当初我为什么眼瞎,竟然会嫁给你。”
“……”
“佳佳是我的女儿,她年纪还小,理应跟着妈妈。我们离婚,你的钱我半毛都不会要,可是女儿的抚养权,你休想!”
“……”
话落,陆曼冷着脸转过身,朝边上的佣人吩咐,“如果他还不肯走,你们就报警,交给警察来处理。”
“是,大小姐。”
刚刚如此强势的陆曼,彻底震慑住俞明,他隔着栅栏伸长手臂高呼,“曼曼,对不起!是我气的昏了头,才会说那些荤话!”
“你不要走,让我见见佳佳,我很想她!”
“我不离婚,我不会答应离婚的……”
男人的喊声被丢在身后,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陆曼重新走回主楼时,俞佳还坐在秋千上开怀大笑。
望着女儿天真的笑脸,陆曼几步走上前,弯腰将女儿抱入怀里。离婚的念头在这一刻,变的无比坚定,从今以后,她要为女儿变的坚强起来。
傍晚,姜久回到小楼,佣人们早已将晚饭摆好,只是餐桌前并没有人。
“三少呢?”
“三少在楼顶。”
顶楼的露天泳池亮着灯,有水声依稀传来,姜久顺着水声走过去,果然看到在泳池中游泳的男人。
昨天竞标失败,姜久今天查阅过相关新闻,这才知道陆氏集团丢掉那块地,损失不小。想到此,她的心里愈加愧疚。
如果不是她给了宋少时可乘之机,底价也不会被泄露。
须臾,姜久回到卧室,很快披着浴袍重新回到泳池。她表情紧张的走到泳池边,双手紧紧揪住浴袍带子,满脸纠结。
姜久解开浴袍,身上已经换好上次的那套泳衣。其实她还是不敢下水,只要低头看到水面,人还是会感觉眩晕。
可陆谨行在泳池,如果她不来,她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和他解释。
深吸口气,姜久不断安慰自己。她迈开双脚,一步步走到泳池边。泳池中的水被射灯照的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天色暗沉,远处的夕阳落下,只余下楼顶一片沉沉的黑。
姜久呆呆站在泳池边,望向前方在泳池中驰骋的男人,几次想要开口,但又没有勇气出声。如果他很生气怎么办?
哗啦——
水面一阵波动,陆谨行上半身浮出水面,看到站在泳池边的女子。
“你在干什么?”
男人清冷的嗓音响起,姜久抬起头,一双惊恐的眼眸恰好落入陆谨行的眼底。
泳池边的射灯光线迷离,姜久身上的黑色泳衣,与她白瓷般的肌肤,瞬间形成一幅极度诱人的画面。
陆谨行眯了眯眼,声音变的低沉,“你想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