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可是免费的。”
保罗开了个玩笑，有些俏皮的说道，要知道以他的身价，想听上他弹奏的几首音乐可需要花上三千到上万的不等美金。
更别提面对同行，每天有挤破门槛的人求他提点。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比许泽明反应更快的牧晴雪，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兴奋的坐直。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老师你快答应呀！
在三人注视中，许泽明面露犹豫。
牧晴雪内心抓狂，老师你犹豫什么！
人待会反悔了怎么办？
“……我的技术不太够格。”
许泽明真心实意的说道，保罗见他纠结的模样，还以为被拒绝，没想到理由是这个，不由哈哈笑出了声。
“小伙子，在我面前，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你不必感到担忧！”
言下之意，无非是你们这代年轻人在我眼前，区别不大。都比不上我的技术。
或者说——许泽明居然真心实意的在思考比拼这个事情？
真是个单纯的人！
保罗的出发点从来都不是比拼，而是想见识一下被杰斯.威奥斯卡评价不错的人的手法。以他这个阶段，和自己岁数差这么多的小辈比，实际上更应该称之为指点！
在保罗的盛情邀请下，许泽明还是同意。
“你要先上吗？”
保罗卖给许泽明一个面子，作为大师级演奏，他如果先上，会造成后者的压力。音乐是有延迟性的，好曲子会在耳朵中停留较长的时间。
“你先来吧。”
许泽明认真的说道，保罗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转念又想到华国水池浅，可能没对比赛中的演奏差异认识深切。
毕竟，国际上鲜少看见华国选手。
“好吧，注意呼吸。”保罗俏皮的一笑，圆润的屁股往琴凳子上一坐，整个人憨厚的，有点像冬日的企鹅。
他先伸手敲击了每个琴键确定音色，有了充足的把握后，这才思考要弹奏什么曲子？
要给年轻人一点信心，不要太难。
那就这首吧！
先是d大调——
许泽明站在他十步之外，看着那保养的不错的手指，完全不像这个年龄阶段。
保罗的手指搭在d大调上，轻轻一按。
左手像河流上的小舟，轻飘飘的，却翱翔在汹涌的浪尖。
如同漩涡般的琴声，处理的细腻，甚至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那是与牧晴雪、杰斯.威奥斯卡完全不同的水准！
世界顶尖的水准！
“啊。”
牧晴雪小声的发出一个气声，鸡皮疙瘩几乎从小臂一直炸到肩膀。
心脏声越鼓越响！越鼓越响！
那是在华国几乎听不见的琴声！
那是——将来的目标！
牧晴雪在这一刻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个终点！
“这就是大师的水准。”
张富贵对钢琴一知半解，算是半路出家，可以说技术啥都没学到，但是基础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现实中听到的，跟手机上复刻的音乐完全不同！
好听！
太好听了！
残缺的语言描述不出更厉害的话语！
这就是，同一首曲子在不同人手中根本不一样？！
而看的最深的是站的最近的许泽明，他意识到的是，原来想将学生推到国际这个平台，要达到这种水准！
在优美的琴声中时间似乎过得很快，许泽明感觉只是一晃声，保罗已经站起来，笑着看他。
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瞳孔无声无息的诉说着。
来吧，小伙子，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我的水平——
许泽明深吸了一口气，难得有些紧张的坐下。
悬浮的手指微微颤抖，不由让围看的人也紧张了起来。
保罗无奈的笑了笑，这小伙子心理素质还是偏弱了些。
牧晴雪已经紧张的掐住了旁边张富贵的大腿，张富贵表情微微扭曲，低声说道：“师姐，你疼吗？”
牧晴雪下意识摇了摇头。
“我疼！”
声音从嘴巴缝中挤出，过了几秒，修长的手才后知后觉的从自己大腿挪开。
此刻手悬浮的人依然没有放下，还未弹奏的人似乎在思索什么？
三个人注视着许泽明，牧晴雪突然小声的说道：“其实，我也没怎么见过老师弹琴。”
“嗯？”张富贵惊讶，“他不是教你弹吗？”
“嗯，但平时更多，他是在旁边提醒。”牧晴雪认真的说道：“老师的耳朵很厉害，哪里错了他都能听出来。但他的水平——我不清楚。”
这话一说，张富贵也紧张了起来，声音压低：“你这样一说确实。老师不但会钢琴，还会摇滚，是不是那种会的很多，但是不突出的人才。”
“……好像有可能。”牧晴雪不由看向张富贵，面色紧张，想起之前许泽明婉约的话。
我的技术不够格——
糟糕，这样上去岂不是丢脸！
老师会不会心情不佳？！
到时候我要怎么安慰？！
而在一堆胡思乱想的不看好中，许泽明大脑空空一片，不知道弹奏哪首曲子？
选择太多！选择困难！
在纠结中突然想起是切磋。
那就。
d大调——
熟悉的前奏一开始，保罗已经惊讶的咦出来。
牧晴雪愣了一下，痛苦面具。
不对！
你干嘛呀？
老师，我虽然知道你勇，但你也得知道对面是大师！你也太敢了！
弹什么不好，弹同样的曲子？！！
这样我给你想安慰的话都有点困难！
要知道在正式的比赛场上，实力差距悬殊的选手，一旦弹奏一样的曲子！简直可以说是送菜！
耳朵尖的评委这时候都得笑出来，如果是不同风格的曲子，他们还得商谈一下。但是同样的曲子对比起来太简单了！
此时的张富贵后知后觉，“这曲子听起来有点耳熟？”
牧晴雪瞥了他一眼。
废话，你三分钟前刚听过！
在绵绵不断的琴声中，牧晴雪能看到许泽明的背影，以及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手指。
呃——
狼狈！
看到的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词！
“好像。”
在牧晴雪浮起念头的时候，旁边的张富贵有些愣愣的说道。
“废话，那就是同个曲子！”牧晴雪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之前起码也学了几个月的钢琴。怎么反应这么慢？
没人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保罗几乎浮现出惊愕的表情。
他也在想。
好像！
无论是手法，还是颤音，还是每个节拍的处理方式！
几乎！
和他一模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
就像世界上没有同一片雪花，每一首曲子诞生的时候就成了绝版！
保罗深深的看着许泽明，男人的手势并不优雅，可以说有些慌乱。
和他创作出来的音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