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悦带着林笑笑去找赵亮吃饭,意外听说自己喂养了很久的公共宠物,竟然被人从楼上扔下来摔死了。不由气愤难平,他没想到的是,因为他一时的怒火,竟惹得笑缘居展开一场血腥的复仇。不过我想说的是,如果他想到了,恐怕此时会发更大的火。
赵亮郁闷的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几天前,铁头被一个人带到楼上,先用棍子打个半死之后,直接从十六楼的窗口扔下来,结果可想而知,可怜的狗狗当场摔的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这件事对小区里,那些喜欢铁头的人们震动极大,有几个大妈,站在铁头尸体旁边,指着楼上破口大骂,而那个畜生竟然探出头,咧嘴对着楼下笑起来。
那天赵亮下班回家,带着肉肠和狗粮下楼,四处找不到铁头,才知道他已经死了,和他一起喂小猫小狗的大妈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并带他找到埋着铁头的那个小土包。
铁包被埋在一棵大树下面,落叶已经将他的小坟墓温柔的包裹起来,赵亮蹲在地上把狗粮和肉肠放下,不由泪如雨下,想起铁头小时候的样子,想起他在自己脚边蹦蹦跳跳,想起他一见到自己就会摇着尾巴跑过来,真是心如刀绞。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那个混蛋揪出来狠狠打一顿,最好也能打半死之后从楼上扔下来。但是理智告诉他,你是警察,你不能这样做。
“那你用502堵他们家锁眼去!”伍悦忿忿的说。“要不然你告诉我他家哪个楼的,几层几号,回头我去!”
“对!我跟你一起去,给他家门上泼红漆!”林笑笑最听不得小动物被残害。
“你们俩还真是.....”赵亮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伍悦和笑笑,“这要是让人家看见,你们有理的也成没理了。”
“那你说怎么办,反正不能便宜了他!”伍悦不甘心的瞪着赵亮。
“我有办法了!”赵亮和伍悦听林笑笑这样说,都认真的看着她。
“你回头告诉我哪个人,然后我在小区门口盯着他,他一出来,我就开车撞他,撞死就撞死了,没死算他捡条命。”林笑笑这几天因为张馨的事情憋的一肚子火,这时候又听到这种事情,算是找到了发泄口。
“大姐,你这什么鬼主意啊。”伍悦一撇嘴。
“你这是办一个,搭一个的方法,不靠谱啊。”赵亮也摇头。
“怎么不靠谱,新手女司机啊!反正我上了保险的。”林笑笑不服气。
“行了行了,你别闹了。”伍悦赶紧揉揉她的头,“泼油漆,堵锁眼我觉得都靠谱,但是你开车撞人肯定不行。”
三个人边吃饭边咒骂,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伍悦已经有点微醺了。他看着赵亮离去的方向,“你说会有报应吗?”
“会的,肯定会的!那人一定不得好死!”笑笑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诅咒。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伍悦心底冒出《圣经。旧约。申命记》里的句子。突然一只巨大的蝙蝠尖叫着从他头顶掠过,转眼变消失在夜空里。
“那是什么东西?蝙蝠?”笑笑吓了一大跳,不由贴到伍悦身边。
伍悦搂着她的肩膀笑道,“11月了怎么会有蝙蝠,可能是什么大鸟吧。”
大蝙蝠一路尖叫着,在夜幕中上下翻飞,给这个宁静的夜晚带来了一丝不详。此时,他静静的倒吊在一个大树上,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透过窗帘的缝隙,死死的盯着曲建军。
曲建军的家里,摆满了镇宅辟邪的平安符,平安袋。
“这些真的管用吗?”方虹不放心的问道。
“管用,肯定能管用!”曲建军坚定的回答,“你看今天他就没出现!”他几乎跑遍了北京的寺庙,道观,连十字架都在墙上挂了两个。不管哪门哪派的神仙,只要能防小鬼,他就立马掏钱请回家。
曲建军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满意的点点头,“我看你这回怎么来害我。”他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爸爸,家里为什么多了这些东西?”曲建军的儿子从屋里跳出来,盯着这些五花八门的镇宅神物好奇的问道。
“别问那么多,回屋写作业去。”曲建军一瞪眼。
他儿子根本不管这套,伸手拿起一个红色的小包就要拆。
曲建军一把夺过来,劈手打了孩子一巴掌,“谁让你碰了!小兔崽子,再敢乱动我打死你!!”
小孩吓了一跳,他扁扁嘴,跑到妈妈身边去了。
“你打孩子干嘛?”方虹不高兴了,“你自己惹出事来,别拿孩子撒火啊。”虽然担心丈夫,但是如果敢打她儿子,她立刻就变得像发怒的母狮一般,多日来的紧张担心化作了愤怒。
“老娘们懂什么,去去去,别跟着捣乱。”曲建军不耐烦的挥着手。
窗外的大蝙蝠冷冷的看着,他张开翅膀,飞到曲家的窗口。用手爪把窗户扒开一个小缝,然后把头伸了进去。他四下望了望,突然张开嘴,吐出一股烟雾,这些无色无味的气体缓缓的在曲家蔓延开来,最后竟在那些镇宅辟邪的物件周围,组成一个个如同隔离带般的屏障。
大蝙蝠看着烟雾将所有的器物都包裹的严严实实,才小心的把头从小缝里缩回来,他转过身,口里吱吱叫着。可任凭他怎么叫,那小孩的鬼魂也不现身出来。大蝙蝠有些纳闷,他展开翅膀,在曲家附近四处搜索起来。
刚飞到楼后,他就看到了那个白色的小人影站在树下,便收起翅膀俯冲了下去。与此同时,大蝙蝠看到一个胖大的和尚,站在那小小的人影对面,正在和他说着什么。
“终于把你引出来了。”大蝙蝠心中高兴,“冤家路窄,今天我就会会你何许人也。”想到这里,他悄无声息的滑落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栖身在树枝之间,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谁知,他刚刚藏好,便看到那和尚抬起头冲着他笑眯眯的道,“既然来了,干嘛不以真面目与贫僧聊聊,还是你觉得现在毛茸茸的样子更可爱一点?”
大蝙蝠一听,便知自己的形踪已经被他发现了,这和尚果然有些真本事。但他说话也太不正经了,为老不尊。他扑的飞下来,就在要碰到地面的时候,大蝙蝠消失了,化成一股黑烟,烟雾散去,一个穿着白色中式长袍的少年站定身形,他一拱手,“大师幸会了。”
小孩吃惊的抬起头,这是多日来,他第一次看到大蝙蝠的真实模样。
大和尚打量打量面前的白衣少年,只见他身材削瘦,面白如雪,一头漆黑的长发披在身后。少年五官清秀,目似寒星,鼻若悬胆,唇红齿白。和尚暗自赞叹,便是妙龄的二八少女,也难得有这般俊俏的模样。只是他神情冷漠,一对星目幽幽的闪着红宝石般的光亮,显得杀气腾腾。
大和尚一笑,高颂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普渡有礼了。请问施主尊姓大名。”
少年冷冷的道,“顾月言。”
大和尚听了这个名字,又仔细看了看他,问道,“贫僧冒昧的问一句,你可知道古月言这个人吗?”
顾月言冷笑一声,一字一句的说“古月言就是我,我,就是古月言。”
普渡闻听大吃一惊,他的师爷曾在《北平事记》中,记载过一段他年轻未出家时的故事,就曾经特别强调,有个叫古月言的少年神通广大,身边无数法力深厚的妖鬼魔神,此人性格乖张,残忍无度,却也恩仇分明,他只按自己的道理行事,因此被世人称为“天魔”。书中详细记载了古月言的相貌特点,还千般叮咛,万般嘱咐的告诫弟子徒孙,如果将来不幸碰到与此人沾边的人或事,一定要能有多远躲多远,绝对不要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普渡从小就被师父百般告诫,耳朵都磨出茧子来,因此今天一见面,立刻就认出传说中避之唯恐不及的“天魔”古月言,他心中大骇,不由倒退了一步。
“你是了因和尚的门人?”月言冷笑着说,“既然知道我,以后就少管闲事。看在你师爷的份上,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阿弥陀佛,”普渡硬着头皮道,“如你所说,善恶自在人心,贫僧依因果轮回行事,其实与你所做之事同出一辙,又何错之有呢?”
古月言听了淡淡的道,“了因有你这个好徒孙,死也瞑目了。以你目前的修为,恐怕比他们几个加起来都高。你愿意怎么做我不管,只要别来妨碍我就成。”
普渡道,“贫僧劝人行善,然决定权终不在我手,哪来的妨碍一说?”
“少跟我耍贫嘴,”月言眯起眼睛,“你屡次伤我的人,如今又来这里捣乱,你怎么解释?”
“你是说那只白毛鸽子?贫僧从未伤她,如今世事险恶,我只是提醒她不要大意而已,”普渡眨眨眼睛,“至于现在,贫僧也只是想劝他放弃仇恨,早日转生极乐,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你愿意劝就劝吧,总之别再来烦我们。”月言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小孩,用手指戳着他的心口,“冤冤相报无终了,若能放下仇恨早登极乐,对你也未尝不是好事。不过你记住,一定要遵从内心的想法,报仇本身并不重要,但若怨气不消,你是无法成佛的。”
说罢,他俯身又在孩子耳边低声说了点什么,便倏得化为一阵黑烟,烟雾消散,一只黑色的大蝙蝠昂头尖啸一声,飞入茫茫夜空没了踪影。
留下满头是汗的普渡和若有所思的小孩。
大和尚普渡见他走了,才觉得手脚发软,他擦擦脑袋上的汗水,蹲下身,“孩子,如今你要作何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