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电台2021年6月3日报,今年5月1日开始的禁鱼期,施行三个月,但还是有非法捕鱼的船只近日被水警捉获。据获悉我国海洋资源已面临近年来最大低谷,有渔民表示已经有近十年的时间未在长江水域内发现白鳍豚痕迹。”
路桥长叹了一口气,想要关掉收音机,伸手却打翻了桌上自己的保温杯,红色的液体泼洒而出。
这里是医院的监控室,路桥是这里的保安。
监控室的地面被保温杯的液体浸没成了红色,路桥手忙脚乱地冲向厕所将自己平日的面巾打湿拿出来擦拭。
“白鳍豚又名长江江豚,白暨豚自成一科,20世纪后期以来,受到人类活动的严重侵害而数量锐减,在1988年被列为中国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当时仅剩约1012头。2018年4月升级为独立物种,预估数量低于50头,真希望这种宝贵的生物不要灭绝。”
此时的路桥来了脾气,杯子内还剩的一点红色液体,路桥此时一饮而尽,擦了擦嘴之后关掉了收音机自言自语道:“从来都是你们希望,你们给过别的生物希望吗?”
湿掉的面巾开始擦拭地面,瞬间面巾染成了红色,路桥继续擦拭着,额头开始冒出冷汗,背后也开始发凉。
路桥做错了事情,本能地后怕。
这事情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看见,将地面擦拭得干干净净,路桥似乎是有洁癖似的,从柜子里拿出了清洗剂覆盖在地缝之上。将缝隙内红色的痕迹也一并去除,随后将物品放回原处。
地面此时像是无事发生,但还有一层水痕因为擦拭的毛巾太湿了。
路桥又找了条干抹布,刚打算动手脚步从远处传来。
路桥看着桌上的保温杯和红色的面巾,咬了咬牙将面巾塞入了保温杯内拧上。
“你在啊路桥?”大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在……在的。”路桥无比的紧张。
大海快步走来,瞬间被地面打湿的地板滑了一下。
大海差点没站稳,扶着椅子才没有摔倒。
“妈的!这地面……”大海骂骂咧咧地大喊。
路桥连忙解释:“刚刚保温杯泼了,我就找抹布擦了擦。”
大海此时嗅了嗅鼻子:“你闻到没有?”
“什么?”路桥紧张地说。
“血腥味,很奇怪?”大海思索着。
“啊?不知道啊。”路桥尴尬的解释。
“是吗?估计是有个重伤拉进来,我现在想想还反胃,鬼火少年,撞了护栏拉回来的时候就一口气了。我从大门口回来的,看见在门口抢救也吓了一跳。”大海说到这里摇着脑袋。
“外面回来?门口就抢救了?”路桥反问道。
“估计是根本来不及送去手术台吧,下救护车就没气了。”大海思索着说。
路桥拿着保温杯:“你来了刚好,我去上个测试。小心地滑,帮我看一下。”
路桥说完转身离开去往厕所,这里的卫生间是专门给保安配备的。就在监控室内,监控室甚至还有小床,就是为了能让保安二十四小时地工作。
路桥在厕所里开始清洗保温杯和带红色的面巾,那抹红色不是别的什么正是血液。
确定四下无人的路桥将带血的面巾捂在了脸上深吸了一口,随后洗干净面巾擦干净了脸上的痕迹。
这就是路桥,一个吸血鬼。
……
江豚这种灭绝物种关乎自己什么事情?而自己也是快要灭绝种族。中世纪活到现在的路桥,出生在富裕的古堡内。父母都是吸血鬼,世世代代的产业足够他们渡过千年。
可时代在进步,父母将积蓄放入了股票当中,似乎是被欺骗了,将股票当成了利息更高的银行。可殊不知,经济危机改变了一切。
父母开始变得入不敷出,古堡外的农场是一家人的食物来源。
让农场主帮着养殖牛羊群,再以牛羊群的血作为食物。
但资金的周转出了问题,无奈父母只能宣布破产。
生怕没了金主的农场主带着工人抢夺古堡内值钱的物品,被闯入的工人发现了父母茹毛饮血的场景。
吸血鬼并不惧怕太阳,但躲在古堡内吸食血液的样子让人类误认为吸血鬼惧怕阳光。
身份暴露,古堡外的人带着火把来围剿。
枪声响起,火光冲天。
父母重伤将路桥救了出来,将路桥送上了远渡的货轮。
漂洋过海三十多天,路桥差点饿死在货轮之上。
靠着货仓运输的走私乌龟和一些野生动物,路桥成功活了下来逃到了中国。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开始路桥还能以洋大人的身份混迹。
没人会要求查看路桥的证件,路桥也能靠着仅剩的钱过上不错的日子。
但肯定不能一直下去,迟早会坐吃山空。
慢慢地路桥开始改变,从学会了中文开始。
中文已经非常流畅,且方言都已经轻车熟路。
路桥明白外国人的身份不好用,太醒目了。这让自己购买活物吸食的风险大大增加,爸妈被发现的事情成了路桥一辈子的阴影。
路桥开始在八十年代初就自学整容和化妆,通过改变自己的毛发颜色、面部轮廓、晒黑加上底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中国人。
吸血鬼的自愈能力确实惊人,哪怕是自己给自己做整容手术也不是大事。
不停更换职业的路桥每天都生活在迷茫当中,从没有一天觉得自己是人类。
一切都变得轻车熟路起来,所有的事情都开始游刃有余。
唯独进食的时候,路桥的反而会因为想起父母的事情变得手忙脚乱,今天就差点出事情。
2021年的如今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路桥也开始取消伪装,一口流利的中文,以混血自居。定期自己染发,偏白的肤色虽然瞩目但也已经能被整个崭新的时代接受。
如今的路桥就是医院的保安,而且每三四年都会换一家医院。
作为保安的路桥在监控室看医院的情况,大厅、电梯、走廊,对突发状况进行处理,而路桥也开始用自己的身份监守自盗血包。
从不吃饱的路桥,虽然一直处于饥饿状态,但靠着保安的身份完美地融入了社会。
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唯一的问题就是身份。
没有身份的路桥,在这个世界怕是活不过一个月。
当然那么多年的积累,也让路桥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那就是村子里孤寡老人,利用老年人的痴呆。
每周路桥都会抽出两天时间去附近的村子照顾老人,从最开始的照顾都是为了未来的选择目标。
对一些老年痴呆特别严重的老人进行细心照顾,基本取得老人和周边邻居信任之后,开始调查老人的所有细节,并尽可能地得到子女的所有状况。吸血鬼老得都特别慢,虽然不知道自己有多久的寿命但如今不化妆让自己看起来大概二十岁,路桥会在老人的户口本上选择相近的人作为替换对象。照顾老人直到死亡后离开,在老人死后头七化装成老人子女的样子回来送终。
村子里的老人,死后无人送终是常事。
邻居多半年纪也大了,改变妆容的路桥也很容易混入其中。
在说上几件调查到的老人或者子女的故事,很容易就取得了信任。随后高调的在村子里让大家都相信自己就是老人的子女,再去当地派出所办理身份证挂失,随便一个借口,半个月内补到身份证后消失。
路桥会记住照顾老人的所有细节,比亲生孩子记的还要牢靠。但是手机不绑定身份证,所有的工资到账都立刻取出。就靠着这样混迹在这个世界,从1980年至今从未被发现。08年奥运会的时候,路桥曾被调查。但能说的细节,路桥知道得比身份证的真实拥有者还要详细。
路桥此时看似二十多岁,实际年龄两百多岁,而此时路桥用的就是一位叫路桥之人的身份,距离自己套用身份已经超过十四年,身份证的年龄为三十五岁。
这个路桥的身份,是从沙中村得到的。
那位老人很睿智没有痴呆,但路桥还是找到了机会在老人死后冒领了孙子的身份。
路桥甚至怀疑身份的拥有者,真正的路桥已经死了。
当然路桥从未想过完全替代,因为路桥输不起。
……
从卫生间出来的路桥,坐到了大海身旁。
大海笑着:“怎么?还抽空洗了把脸?”
“太困了,洗把脸精神一些。”恢复状态的路桥开始用各种借口应对大海。
路桥只有两个时候会慌张,就是进食和极度饥饿的时候,此时恢复了一点,以自己两百多岁的阅历,压制一个大海不是什么问题。
大海是这一年刚来的保安,似乎跟医院的某个领导有什么关系。
路桥从他是新人的时候带起,大海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偷懒。
就好像今天路桥和大海值班,但几乎大半天的时间看不见大海。
大海总喜欢休息偷懒,当然路桥从不埋怨大海。
路桥甚至希望大海不在,因为这样自己能做的事情更多。
不至于像刚刚那样匆忙,路桥询问到:“你怎么回来了?”
“叔叔报信,说大领导要来突击检查。问我是不是在网吧,让我马上回来。”大海解释道。
几乎是刚说完,敲门声响起。
十几个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带头的正是院长,至于看起来一脸正派的人就是领导,此时的院长开始跟对方讲解监控室。
路桥和大海起身鞠躬,领导有模有样地笑着:“你们辛苦了,继续忙你们的事情吧。”
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反正领导点着脑袋张望了几眼之后转头就离开。
几乎是这群人前脚刚走,大海笑着站起身:“后半夜我来,我就先去继续玩了。我钻石晋级赛跑出来的,三局两胜还有一局。”
路桥不懂什么游戏,但大海总会跟自己聊这些东西。
路桥此时点了点脑袋:“去吧,晚上不回来也没事。”
大海笑着:“这可是你说的。”
路桥点着脑袋,有些无奈。
本来今天的量是绝对够熬过这一个星期的,但是刚刚泼了。
所以路桥要冒险,去手术室偷血包。
手术室的血包是出入库有登记的,但路桥总有自己的办法。
夜色开始降临,路桥人模人样地点了份外卖。
坐在监控室吃完,上厕所的时候再吐掉。
人类的食物,对于路桥来说是臭的。
但路桥必须要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人!
哪怕是这样多此一举的事情,没人看着路桥也要保证每天都重复。
时间差不多了,路桥起身拿起墙上的手电筒出去巡逻医院。
这事情显然不是今天自己当班,一般是管大门和停车场的保安轮换。
但自己出来巡查,遇到自己人就说出来抽烟的。
遇到其他医生护士和病人,完全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就是了不会有人怀疑。
路桥拿出了香烟和打火机,这包香烟已经是老演员了。
一年到头也就买了两包,上一包是因为洗衣服的时候忘了拿出来报销的。
走到角落的位置,路桥看着手术台的大门。
路桥看着手里相机内拍下的手术日程表,开始估算此时手术进行到了什么流程。
路桥用口袋里早就备份好的钥匙打开了侧门进入了手术室的后门,这里是消毒间,工具箱都在这里。
路桥俯下身子摸索着,看见两袋应急血包。
早就准备好的针管,插入抽了一罐之后灌入携带的保温杯内。
一管、两管换下一包,每一包最多两管手感不会有明显的变化,一共四管将五百毫升的保温杯放了个半满。
针孔抽出后,路桥用打开了一个罐子,外人眼里的清凉油,其实是调配好的强力胶。
涂抹在扎出的针眼之上,片刻就会堵住封口,将这些塞入怀里路桥起身打算离开,却看见器具护士刚好出来拿东西。
“你怎么在着!”器具护士激动地询问道。
路桥连忙做了个嘘声:“上一台手术的刘医生,说是看见老鼠了,非要我来确认一下。”
“老鼠?”器具护士激动地喊道。
手术台的门此时半开着,主导医生询问:“方敏,什么老鼠?”
路桥此时伸手展示着手套:“我无菌了,放心吧。别喊出来,知道了是要处分的,今天不是有领导来参观吗?你大吼大叫的,被知道就完蛋了,所以医生才让我偷偷来的。”
“一定要找到哦!”器具护士反应拖着药品回到了手术台,并且关上了门。
路桥点着脑袋给了个OK的手势,看着器具护士关上了门路桥长出了一口气。
今年最危险就是这一次了,不知道会不会后续被找麻烦。此时也是无奈之举,路桥开始后怕打算逃跑,害怕器械护士会说出去,如果一查必然露馅,所以路桥打算一有风吹草动就跑路。
毕竟在这里有几年了,也差不多是时候挪窝了。
路桥打开门,继续假装巡逻顺手打开保温杯喝了起来。
两百毫升的血液,虽然不多但是自己一个星期的精神来源。
喝完的路桥晃晃悠悠地走回了监控室,居然看见大海在监控室玩着手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路桥紧张地询问道。
“我倒是想问你去哪了?”大海横着手机应该是在打游戏,抬头看了一眼路桥。
路桥笑着展示着自己手里的烟:“出去放风了,抽了根。”
大海点着脑袋,笑着低头继续玩游戏。
此时的路桥看见了大海座椅的脚边,居然有一摊红色的液体。
是血?自己下午泼洒的没擦干净吗?
路桥紧张地坐到了大海身旁,此时假装没事发生。
“我鞋带开了,你王者吗?什么比分?是不是也是晋级赛?”路桥询问道,让大海去看总比分面板。分散期注意力,好去擦掉血迹。
路桥俯身假装系鞋带,伸手向大海的脚边。
而此时大海一把抓住了路桥的手腕:“我刚刚故意涂在角落的番茄酱,你怎么打算帮我擦掉?”
路桥整个人都愣住了,大海横屏握持的手机根本没在玩游戏,而是在朝着自己录像。
血半天时间早干了,大海在自己面前展示着KFC的番茄酱包。
“我就说嘛,老觉得你有什么怪癖。你现在跟我坦白,否则的话。”大海冷笑着打开了相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