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事关自己的性命,五皇子绝对不可能会说出毒药无解来的话来:他可不想要一个活着的牡丹,要确保牡丹死得不能再死,不会对他的名望造成影响才可以。
一个失贞的女子为了名节而自尽,不但不会再让人指指点点,还会让人由衷赞一声贞烈。如此,牡丹死了后五皇子好好的操办其身后事,就能为他添加一点好声望。
但是他哪里能想到自己中毒呢?现在他是六神无主,只想着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哪怕阿凤的话他听到了,也只是当成了耳边风。
他要回宫。他当然清楚傅小天的本事,但是他一点也不相信阿凤和江铭——换作他是阿凤或是江铭,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呢?
死了又和他无关,那可是死在他自己带来的毒酒上。现在,快快回宫,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五皇子当即还要往门外走,却一脚踩到了江铭的脚上,不由自主就狠狠的跌倒在地上。
江铭很关心的弯下腰,却没有要扶他起来的意思:“殿下,平地上您都能摔一跌,可是毒发了吗?”
五皇子被问的心尖直发颤啊:“不会的,不是毒发了,不会的……”可是他却感觉眼前有点发黑,头脑有点发沉,四脚也有点发冷。
不会是毒真发了吧?!不是说这毒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是宫中所传秘方当中死人最慢的吗?
他选这个方子,就是想和牡丹在死前好好的说一说话——其实是为了说给阿凤和江铭听,让他们知道自己对牡丹是真心实意的。
可是,他第一次亲手调配毒酒,还真的不能确保万无一失的。他的泪水是奔涌而出,两只手都哆嗦起来:“我,我不会死的,我不能死。来人,来人,快点带我回宫!”
江铭看了一眼门外的太监:“你们要想带一个死了的五殿下回宫,现在就请进来带人走,到时候你们就都要下去伺候五皇子;如果想要带一个活着的五殿下回宫,我想你们还是把殿下交给长公主为好。”
“哪怕在长公主这里,五殿下还是死了呢,但到时候你们却有一丝生机——是长公主和我要留下五殿下的嘛。”
太监们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齐对着阿凤就跪了下去:“求长公主救救我们殿下。”他们可不想给五皇子陪葬,所以江铭的话显然更得他们的心。
至于抗命五皇子的后果,现在他们可顾不得了,至少也要保住小命再说。因为他们无比清楚,带五皇子回宫五皇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宫中的秘方毒死了多少人?可是御医们从来就没有救回一个过,指望那些御医,真不如指望那位被传的如同神仙般的傅小天。
阿凤轻轻一抬手:“本宫保证他死不了,只要你们给本宫退得远远的,本宫定还你们一个活着的五殿下。”
她可不会那么轻易饶过五皇子,因此摆手把五皇子的人都打发了,看向了刚到门外的傅小天:“他来,是想毒死牡丹。”
以她和傅小天的默契,不需要说更多的话,傅小天就知道应该如何“救治”五皇子。
五皇子看到傅小天的时候,眼中还是闪过了希望:“牡丹,牡丹,我不是要毒死你,我只是想保住你的名节,不想让你被人唾骂。”
“你以为我真狠得下心来吗?亲手送你上路,亲眼看着你死,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痛苦啊,真是比死了还要难受千万倍。”
无耻之人永远都能找到更无耻的理由,为他们无耻的狠毒和自私来辩解,只不过五皇子显然更登峰造极罢了。
牡丹看一眼五皇子转过脸去:“公主,无论如何就救他这一次吧。以后、以后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五皇子所说的话让牡丹心里是一阵又一阵的发冷。原来看不清五皇子时,五皇子说这样的话,还有可能让牡丹上当,但是现在牡丹已经清楚五皇子的为人,再听到这样的话牡丹真的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了。
心痛是肯定的,心中自然还有着一份不舍,但是清醒过来的牡丹已经知道,五皇子从前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里,现在更没有,将来也不可能。
就是因为她无比确定这一点,因此五皇子说的话,她便能听出五皇子真正的用心来。明白是一回事儿,真要狠下那份心来,牡丹还做不到。
阿凤闻言松了一口气,抱住牡丹道:“饶他几次都无所谓,凭他这种跳梁小丑能害得了我们什么?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就是饶他一百次都无妨啊。”
只要牡丹能自这份情中挣出来,就让阿凤放下了一份天大的心事,其它的阿凤并不是很计较。
十个五皇子绑一起,在阿凤的心目中也抵不过牡丹一个人啊。
“牡丹,记得你从前对我说过的话吗?就因为有人巴不得我们死,就因为有人巴不得我们消失,所以我们更要好好的活。只要我们活着,我们就已经赢了。”阿凤担心的还是牡丹想不开。
倒底那样的事情,世上没有几个女子能想得开。阿凤也不知道自己遇到了是不是能想开,但是她真的并不认为一切都应该由牡丹来承受。
牡丹没有错,世人凭什么指责她?
牡丹笑了:“公主,你放心吧。我还没有看着您和驸马的孩子出世,我怎么会死呢?我还要看着公主的孩子长大,给他们说公主和驸马的那些事儿。”
经过五皇子的劫难,牡丹的心真的冷了。为五皇子这种人去死不值得,为昨天那场恶梦去死更不值得——五皇子想让她死,她偏要好好的活着。
但是,她也不再想什么成家的事情,就这样跟在阿凤身边好好的伺候阿凤,这日子已经很好了。
牡丹就算经历了大难,依然认为老天待她不薄,因为她还有阿凤嘛;可是大长公主却和牡丹的想法相反,认为天下人都欠了她的。
看到和太妃走进来,大长公主连忙站了起来:“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至于向和太妃请安、扶和太妃坐下来的等事情,根本她就没有想起来。
她是谁,她可是大长公主,而和太妃从前也不过是她父皇的一个妃子罢了,她可不用和妃嫔们客气半分的:只有妃嫔们巴结她的份儿。
但是她忘了,现在她已经不是公主而是庶人了。她忘了,和太妃笑的温柔和善,也好像是完全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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