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妃走了。她的来到和她的离开,没有惊动宫中一个人。
“走了?”太后那明明已经睁不开的眼睛,如今是半分的困意也没有:“此人的心机太深,位份幸好不高。”
“其实现在还是太高了些。”吕有寿端了养生汤给太后:“否则她又岂会生出那等妄想来?一个宫婢出身,如果能登上后位的话,让天下人怎么看我们大楚?”
太后点头:“你这话不应该说的,要知道你的身份。不过,你的话倒是有道理的,她岂能为我大楚之后?那真是笑话了。”
“不过她献的计还不错。阿凤那种跳脱的性子,最不耐的就是被人说教了,要是范文尚所长的就是说教这可不是哀家要算计于她,而是她要自己闯祸啊。”
吕有寿笑着弯下腰:“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到时候也不必太后说什么,那范文尚自会向帝后哭诉,帝后就算有心回护,可是满朝的大臣们可肯答应?”
“长公主没有半分公主的模样,这事儿让所有的朝臣们正视,自有人会想出法子来整治长公主。太后您连手都不必动的,只要乖乖的看戏就是了。”
太后得意的笑了,她当晚睡的极为安稳,整个晚上都带着笑容,第二天更是容光焕发,叫了皇后及众妃嫔相伴,在园子里好好的游玩了一番。
阿凤今天却是第一次入学,倒真的有些好奇,也就有点紧张;江铭的伤已经稳定了下来,有傅小天在也不必她来担心,在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的陪伴下他们是阿凤的伴读。
皇室的规矩,也是给朝臣们的福利吧:皇子皇女们入学,可以在众朝臣的子女们选一到两人来伴读。
三人到时范文尚已经在了,但是他们并没有迟到,因此范文尚也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找座位坐下后,阿凤却被范文尚点名了:指点阿凤三人要到正当中的第一桌坐和范文尚的桌子正好相对。
阿凤眨了眨眼睛乖乖的坐了过去,郑小侯爷和鲁柔柔本就是什么都不怕的人,而且他们在哪里都能睡得着,所以也没有异议的坐到了阿凤的身边。
时辰一到,范文尚也没有点名更没有让人去催没有到的皇子皇女们,自顾自的开讲了:“你们都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不知道世间的疾苦在你们看来这不算什么,但却不知却失去很重要的历练机会。”
“人,自幼能吃苦方能成就大德、方能成就大业。我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范文尚并不是一味的讲道理,他把一个小故事讲的声文并茂,很能吸引人的。
所讲的故事屋里坐的人大半都听过,不过阿凤和鲁柔柔、郑小侯爷三人却没有听说过:鲁柔柔两人自幼就是一学识字之类的就犯困,全都是睡过来的。
而阿凤从来就没有入过学,像这样的小故事她不知道的很多:牡丹一个宫人所知有限,哪里能讲出这样含有大道理的故事来?
至于皇后没有那个时间讲这些,她要的是保证阿凤能平安长大,且她能教阿凤的时间又不多,因此这些大道理自然也没有来得及同阿凤讲过。
范文尚讲的是同出一山的两块石头,一块做了石阶、一块被雕成了佛像;做石阶就很委屈,因为大家出身一样,为什么它要被千人踩万人踏,还要风吹雨淋日暴晒,而佛像却能受人跪拜,且还有屋宇遮身。
“佛像对石阶说道,你才受四刀而我受尽了千刀万剐。”范文尚说到最后一句时深深的看向阿凤:“所经历的苦难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自怨自艾,因为在将来的一天定会苦尽甘来。”
“是你的必是你的,一分也不会少。苦难,是上天对一个人的磨练,经受住了就会如梅花般会换来扑鼻香。”
阿凤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怎么这老头儿话里话外都像是在点醒我呢?我的确是吃了苦,我也的确是有不平,但我也没有满世界去哭喊,更没有满地上去打滚你教训我做什么!
她听的有些无聊了。原以为她会学到些什么她不懂的、或是能为她解惑的东西,却没有想到老师当头一棒就打了过来。
阿凤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苦,她的确是苦过的,但是她没有因此这个而和太后或是皇上过不去,应该她这个长公主做的事情她都做了。
至于和皇上的嘴硬她都苦了十几年,她就不能说上几句?要知道此事上错的人不是她,做错事的人为什么没有人教训,反而要教训她这个吃苦的人。
鲁柔柔翻个白眼,双臂交叠伏在桌子上就准备睡了:死老头儿,有机会非把你胡子全拔掉。
郑小侯爷那里已经打起了呼来,他听到一半就睡着了,对眼前的老师也只有一个念头:这死老头儿肯定是吃了太后的**汤了。
范文尚并没有在意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在他看来此二人已经是朽木不可雕也:没救了;他在意的是阿凤是不是听了进去。
对君父、对太后这个长辈,他认为阿凤所为都太不对了;哪怕是长辈们做错了,你一个小孩子岂能如此对长辈不敬?要好好的孝顺长辈,长辈终有一天会知道你的好。
这,才是孝道。
他哪里知道阿凤如果知道他会讲这些,压根就不会来呢。所以他一眼瞅过去就失望了,因为阿凤正在打哈欠还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换来皇子皇女们的一阵窃笑。
阿凤发现范文尚在看自己:“那个,老师,您接下来要教我什么?”她还是报着一点希望的,好不容易能有个入学的机会,她还真的想学点什么。
学的东西多了,人就会更聪明,能做更多的事情。
范文尚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他是一个有耐心的好老师,所以他决定再换个方法教导阿凤:“殿下,臣再为殿下讲个故事,所谓的吃苦……”
阿凤听到这里知道此人和自己较了真但是看范文尚此人也不像个坏人,只能说有些迂罢了。
她想起江铭还在家中,学不到东西在学里浪费时间,哪如回去多陪一会儿江铭呢?万一江铭醒过来第一眼看到自己,肯定心里会很高兴。
想到就做,她伸手一拍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不用说话一个眼神过去,那两个早成了逃课祖宗的人物马上明白过来,把一动未动的书箱提起:三人一起站起来,一起对着范文尚弯腰施礼,然后一起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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