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史抬起了头来,一时间她的脑中空白了:刚刚她脑中还转着乱七八糟的各种想法,此时却什么都没有了,连眼神都是迷茫的。
她是真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牵到了她的身上呢?自她到冷宫后这几个月里,凭心而论,她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情。
那怕是收点好处,给人带个信儿、带点东西给冷宫中的人,她也认为那是积一下阴德,同时也为了交好宫中的贵人们。
她的确不是贤贵妃的人,但她为贤贵妃做事当真是极为仔细周到的,从来不敢怠慢了半丝。她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贤贵妃能看到她尽心做事的份儿上,能让她离开冷宫嘛。
冷宫的女史从来不是好差事,所以要么冷宫中没有女史,要么就是女史经常换人;像原来十几年都没有换过女史,实在是太少见了。
当然了,皇后的假身份也是犯了错的女史,所以她在冷宫中一呆十几年,倒也不会让人生出疑心来。
可是现在的女史真的没有想过在冷宫中一过十几年,但她更不想的就是,把性命搭在冷宫里:她,可曾开罪过贤贵妃?
就像她莫名其妙到了冷宫做女史一样,面对贤贵妃的冷面,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倒底做错了什么。
阿凤轻轻一叹,女史真不是个聪慧的人,表面上看去倒有几分的机灵,事实上女史只是自以为是的在学旁人的聪明。
在宫中有些时候,并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情才会受罚,而是因为你适逢其会,或者是因为你很合适反正,就是有人看中了你是背黑锅的好材料,所以不由分说就把黑锅扣在你头上。
这个,是没有理由的。所以就算女史想破头,她也不会想明白的,因为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而是她根本就不应该进宫来:她不适合这个宫中。
或者说,女史就不应该在宫中挣扎着向上,如果安安份份、老老实实的做个宫人,哪怕是粗使的宫人呢,她也能平平安安的熬到出宫的那一天。
“奴婢,奴婢没有杀人。”女史倒底是在宫中生活了多年,再多的震惊与不解都抵不过她求生的**,所以她尽快的说出了一句能救她自己性命的话。
至少现在有皇后在啊,如果只有贤贵妃在的话,她就真的死定了。女史说完后,如同在梦中惊醒一样,忽然膝行两步向皇后连连叩头:“奴婢真的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在贤贵妃离开的时候,韩氏还活着;奴婢送了贤贵妃出门回去,就和小宫人一起洗漱铺床准备睡下了。后来因为听到有奇怪的响声,才带着小宫人一起出来查看,见韩氏那里还亮着灯才去看一眼。”
“发现韩氏死之前,奴婢一直和人在一起,真的、真的没有杀人啊。奴婢真的没有杀人,奴婢也没有那个胆子杀人啊。”
她不敢喊冤枉,因为贤贵妃那可是宫中顶项尊贵的贵人,就算今天她能逃过一命,日后贤贵妃要捏死她,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多用多少力气。
因此她只能分说自己不会杀人,却不能喊冤,也不敢对贤贵妃生出半分的怨念来,尤其不能让贤贵妃认为她有怨念。
“贵妃娘娘,奴婢真的没有杀人。”她还向贤贵妃连叩了几个响头,并不是指望贤贵妃可以高抬贵手放过她,只是想能让贤贵妃明白她真的没有生怨。
皇后终于开口了:“不是你,嗯,那会是谁呢?”她的话依然还是平平淡淡的,相比起贤贵妃和女史来,她的心思仿佛根本不在这里。
贤贵妃冷冷的道:“冷宫之中除了罪人外就全是你的人,她们就算为你做证又岂会是真的?没有相帮,你又岂能杀得了人?整个冷宫中的宫人、太监,全是你的同谋吧?”
她是不会放过女史的,因为这是她想到的解决自己麻烦的法子,至于女史冤枉那一个月宫里不屈死几个人?
她能做到贵妃这把宝座上来,如果说手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沾一点鲜血:她就算有那个厚脸皮说,可是这宫中之人有谁会相信?
所以,左右不过是一个女史而已,死了也就是死了,在死之前还能为她贤贵妃解决麻烦,在贤贵妃来看,那就女史的福份:她会让人拿着银子去庙里给女史做个法事,让佛祖保佑女史来世会投抬一个好人家。
女史终于完全明白了过来,看着贤贵妃的眼睛流露出了恨意,但更多还是不解:无怨无仇啊,她真的不明白贤贵妃为什么要害自己。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她猛的抬起了上身来,生平第一次直视着她心中高不可攀的贵人:“我同韩氏无怨无仇,她又是皇上钦定的罪人,我哪里敢让她有半分闪失?”
“不要说是杀她了,就是有人要对她不利,我都要护她周全。因为她只要有个好歹,我肯定会被问罪的我除非是活腻了,才会亲自动手杀了她。”
女史看着贤贵妃:“杀韩氏的人,皇后娘娘,奴婢倒是有自己的一点想法。只是皇后娘娘英明,肯定没有想不到的,奴婢不知道……”她对皇后没有不敬,因为要害她的人是贤贵妃嘛。
皇后打断了她的话:“本宫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都想得到。真要做个贤德英明的皇后,还要你们多多帮衬才是。你们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发现告诉给本宫,本宫才能做到英明。说吧,本宫想听听。”
女史转过头来看着皇后,眼底的惊讶明显到阿凤和江铭差点就笑了出来:女史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皇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实在在的出乎女史的预料;虽然皇后的为人是宫中人皆知的,但是宫中的贵人做事,从来都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让宫人太监们根本摸不准贵人倒底知道了多少。
到时候宫人太监们说完后,贵人还一副我早知道的模样,从而让宫人太监们对其很是敬畏。
女史却没有想到皇后和宫中的贵人们不同,她惊讶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点暖乎乎的,感觉这样的皇后有血有肉,亲近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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