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竹领着家里的这些捣蛋鬼出去玩了一圈,回来后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又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有大臣琢磨,睿王殿下这是喜欢孩子呀,可那些兄弟外甥什么的就算再亲那也亲不过自己亲生的去,于是又有人打起了给他塞人的打算。
笨一些的呢,直接奔着傅云竹本人去。
但有聪明的,人家就懂得曲线救国,先去和太子啊、世子啊他们打好关系。
其中,靖国公府上有位小姐呼声最高,无论是身份地位亦或是品貌才情都堪配傅云竹。
说来也是巧,那日傅云竹领傅湛和傅深他们出去玩,正好碰上这位姑娘中暑晕倒,于是便让人帮了她一把,结果这姑娘就定要以身相许报恩。
傅云竹肯定不干啊。
许是见他一直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太可怜了吧,这下人人都成了助攻,家里甭管谁见了他总要劝上一两句,委婉些的呢,说是日后娇妻在畔、儿孙绕膝是天大的福气,那不委婉的直接说他日后死了都没人哭,这把傅云竹给气的呀。
可到底,他还是拒绝了人家姑娘的一片情意。
他真的做不到,他心里满满登登的,根本装不进去别人。
就算勉强跟别人凑了对,那也是害人害己,将来万一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他们也不会过的好,倒不如他自己一个人,这日子便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心里愿意惦记谁就惦记谁,无非就是不敢让她知道罢了。
最初的时候,傅云竹还觉得苦,如今年岁愈发大了,反而看开了。
*
这一年元宵佳节的时候,傅云竹在宫里喝了上半场,到了下半场回府的时候,他听到来接他回府的楠萧坐在马车外面唠叨他。
“唉,您说说您,属下孩子都生了,您还打光棍呢,这下知道苦了吧,人家中秋佳节都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围在一起,再瞧瞧您。”
傅云竹皱眉:“怎么他们团圆晚上都不带睡觉的啊?你以为是熬鹰啊!”
“……就算是睡觉那也不能说睡着就睡着啊,回去之后您就自己一个人,多冷清啊。”
“守着你我还能感觉到冷清?”
“属下……”
“你闭嘴吧你,多跟你媳妇学学,少说话。”
楠萧说几句被怼几句,最后之后多抽了拉车的马几鞭子。
回到王府之后,楠萧扶着傅云竹进了屋,吩咐丫鬟仔细伺候着,然后就准备走了。
傅云竹一愣:“诶,你这就走啦?”
“啊,这就走了,为了能让您深刻的体会到冷清的滋味。”
“……”
楠萧一走,傅云竹紧跟着便将婢女挥退了。
他多饮了些酒,本以为自己会倒头就睡的,结果还真应了楠萧那个乌鸦嘴,根本就睡不着,他索性便去院里逛了逛,坐在梨花树下的秋千上赏月。
这树是他亲手栽的,秋千也是他在得知阿离喜欢玩秋千时亲手做的,虽然她一次都没来玩过,但傅湛来时经常荡着玩。
这会儿傅云竹自己坐在秋千上轻轻的晃,看着那轮圆月在头顶上前前后后的游荡,不觉有些出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傅湛不知几时出现在了院中,拎着两坛酒和食盒蹲在不远处看着他。
傅云竹惊讶的起身:“湛儿,你怎么来了?”
“来跟您喝下半场啊。”傅湛指了指自己从宫里带来的点心:“这是我母后指挥宫人做的新鲜玩意,原是要给我父皇吃的,听说我过来找您喝酒便给我装了一些。”
“那看来我是借了你的光,你又借了你爹的光。”
“说真的二伯,您为何一直不肯娶媳妇呢?我瞧我爹每日可开心了,有媳妇疼的话您也不至于连吃个下酒菜都借我的光啊!”
闻言,傅云竹勾了勾唇:“你还小,哪懂得大人的心思。”
“切,您不说我也猜到了,您是喜欢男的怕被人笑话吧?”
“……”小崽子你把屁股撅起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傅湛捧着酒坛子笑的前仰后合的,末了才来了句:“都您玩的,我知道您为何迟迟不娶妻。”
“哦?那你说说为何呀?”
“您心中已有佳人。”
“噗!”傅云竹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全都喷了出来。
见状,傅湛一副“你看,不打自招了吧”的表情。
傅云竹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水:“这谁告诉你的?!”
“您自己啊,方才我说您喜欢男的,您不是要脱鞋抽我嘛,那不是男的肯定就是女的啊。”
“……”差点被这臭小子给糊弄住。
醉意微醺时,傅云竹遥遥望着院中的梨花树,眼神迷离:“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
*
安庆三十一年。
帝后同葬皇陵。
同年五月,睿王薨逝,终身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