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澈和拓跋敏的婚事虽然定下了,但若按北燕的礼制,这场婚事原没那么快进行。
但架不住拓跋聿催啊。
催命似的催。
不知道的还只当他是多关心他这个姐姐的终身大事,殊不知,他只是想快点忙完她的事儿好带他的小仙女回凉族去成亲。
于是在她不经意的助攻下,这场婚事很快便提上了日程。
这日,段音离进宫为傅汐婼施针,二人闲聊之时谈到了此事。
傅汐婼轻轻叹了口气:“大皇嫂她应该很难过吧。”
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皇嫂与大皇兄之间有过第三个人。
她原本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呢。
段音离轻轻“嗯”了一声。
反正如果换作是她,她肯定会不开心。
傅汐婼抿唇,下颚轻轻担在了膝盖上:“我相信大皇兄心里肯定也是不愿意的,可圣旨已下,他总也不能像三皇兄那样也抗旨。”
说着,傅汐婼不禁看向段音离:“皇嫂,三皇兄待你真好,为了不让你受委屈连父皇的旨意都敢违背。”
“你日后一定也会遇到这样真心待你的人。”
“会吗?”
“当然了,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的。”想到什么,她真挚道:“拖把就被你的魅力俘获了呀。”
好家伙,自从拓跋聿知道她和傅汐婼关系好以后,几乎日日往璃王府跑,追着她问傅汐婼的喜好和习性,这就已经开始以驸马爷的身份开始自我管理和约束了。
好几次,把傅云墨烦的都命人锁大门了。
这几日可算是消停下来不再登门了,也不知又预备作什么妖呢。
再说傅汐婼听到段音离的话,想到拓跋聿这段时日变着法儿的往她宫里捣腾东西,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她也是前几日方才知道,原来他那日所言带她回凉族是他自己想娶她,而非为了他兄长。
她没想到,像他那般岁数的人居然还会像个小伙子一样挖空心思的讨好姑娘家。
瞧瞧她这寝殿之中,都快被他从宫外淘弄来的小玩意堆满了。
思及此,傅汐婼不禁好奇的问段音离:“皇嫂,你与拓跋聿是如何相识的呀?”
两人年岁相差那么多,应当是忘年交吧。
“是我六师父与他阿爹相识,所以我们才会认识的。”
“这样啊。”
“你别看他如今生的跟头熊似的,小的时候长的还挺俊的。”虽比不得她家小娇娇那般清雅似仙,但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狂野系的小帅哥。
可惜,被那一脸不知该说是胡子还是头发的毛给毁了。
傅汐婼有些诧异:“小时候?皇嫂你还见过他的小时候啊?”
“嗯嗯。”
“画像吗?”
“不是啊,他本人。”
这下傅汐婼想不明白了,心道他们两个人差这么大岁数呢,皇嫂怎么会看到他小时候的模样呢?
段音离见她一脸困惑,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忍不住轻笑出声。
傅汐婼被她笑的一头雾水:“皇嫂你笑什么?”
段音离掩着唇,却挡不住如玉清音:“你是不是以为,拓跋聿已人近中年,与我爹爹一般年岁呢?”
“难道不是?!”
“哈哈……自然不是啦,他只比我大了三岁,比傅云墨还小几个月呢。”
入画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接了句:“这怎么可能!王妃,您不是逗我们公主玩呢吧?”
“我不会骗九九的。”
这傅汐婼倒是相信。
这话也就是段音离告诉她,换了第二个人她都得合计合计。
几十岁和十几岁,这中间相差的实在是有点多。
她就说嘛,瞧着拓跋聿整日上蹿下跳一会儿上树一会儿下河,她原以为凉族男子就是那般好动的性子,却原来一直是她误会了。
想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在把拓跋聿当成长辈来尊敬,傅汐婼都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这日出宫前,段音离邀请傅汐婼去璃王府小住:“我瞧你近来恢复的不错,那接下来我为你施针的频率便加大一些,恐这期间有何异样,你不若随我去王府住?”
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应当是段音离住在傅汐婼的宫里。
但傅云墨肯定不乐意。
也不能说,兄嫂二人都住在妹妹的寝宫里,这传出去实在不像话,是以段音离才想让傅汐婼跟她到璃王府小住。
她想问问傅汐婼的意思,若她愿意,她再去向景文帝禀明。
傅汐婼自然没意见,她乐得和段音离多在一起。
景文帝当然也不会有意见。
事关他女儿康健与否,他半点都不会犹豫的。
可如果景文帝知道把闺女送去璃王府等于“羊入虎口”,大概就会犹豫了。
要知道,拓跋聿本就三天两头往璃王府跑,这下好了,知道傅汐婼住在那府上,更是终日长在那府里,赶都赶不走。
从前傅汐婼在宫里,他见不到人,只是在外面淘弄了东西买通小太监给她送去。
实在想的紧,便多花点银子买通小太监偷画她的画像。
回去挂在自己屋里,睡前醒后看上一看。
如今能瞧见真人,拓跋聿高兴的把什么都丢到脖子后头了,整日围着她转。
景文帝得知此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闺女这哪儿是治腿去了,分明就是找机会和那小蛮子见面幽会去了。
唉……虽说觉得那跟头熊似的小蛮子配不上他闺女,但闺女自己乐意有什么办法呢。
景文帝思来想去,在拓跋聿每日例行进宫求亲时,终是松了口,同样将傅汐婼许给他了。
拓跋聿一出口就往凉族传信,让家中之人赶快筹备两人的婚事,争取他们一回到凉族就可以成亲入洞房。
而在他之前,拓跋敏已经先将自己嫁出去了。
只是嫁的不那么可心。
最初景文帝的圣旨降下之后,傅云澈曾私下里见过她,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不想娶她,若她日后不想独守空闺到老,最好就去景文帝那退了这门亲事,另择良婿。
她置若罔闻。
他们凉族女子向来要强,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即使不择手段。
是以她坚持嫁进了宣王府。
王府之中女眷虽多,但多是那般娇羞柔弱的女子,与她截然不同,她想着便是图个新鲜,傅云澈也会为她倾倒。
谁知,他竟真的对她全无兴趣。
洞房花烛之夜独留她一人在房中,他甚至连盖头都不掀就准备走。
她一气之下唤住他,想激他一激:“王爷该不会是有何隐疾吧?”
她就不信,哪个男人听了这种话还能无动于衷!
果然,傅云澈停下了脚步。
拓跋敏以为他会一脸怒容的走回来向她证明他自己,不料他怒是怒了,却是直接摔门走了,脚步比之前还要快。
傅云澈直接去了骆纤的院子。
她已熄灯睡了,甚至连院门都要人关了。
本就在拓跋敏那置的气这下更火了。
他抬脚欲把门踹开,又恐这么大动静惊吓到骆纤,最终还是压着脾气放下脚,沉着脸翻了墙头,差点被王府中的侍卫当采花贼给抓了。
傅云澈一路去正房,守夜的婆子丫鬟见了他一个个跟见了鬼一样。
他摸黑进屋,轻手轻脚的没发出一丝声音。
他原以为骆纤真的睡着了,不想他才撩起帐幔,她便猛地转过身来,显然是被他吓到了。
“纤儿不怕,是我。”他忙坐下将人揽进怀里。
深秋夜里寒凉,他一路行来身上带着一丝霜气,冷的骆纤打了个哆嗦。
他忙解了外袍,才又将人拥紧。
骆纤没问他为何来此,拓跋敏那边又该如何是好,她更加没有说任何劝他回去的话,就这样沉默着,却晕湿了他身前大片的衣襟。
傅云澈轻轻拍着她的背望着无尽的黑暗叹了口气,半是心疼半是庆幸。
还好自己来了……
他想,就这样吧,哪怕全长安的人议论说他身患隐疾、哪怕满朝文武说他置两国邦交于不顾,他也认了,只要她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