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唤了他一声,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能弃阿离于不顾。
在他母妃和阿离之间,她选择了阿离。
恐他心寒或是为此为难,她才那般纠结的唤了他一声。
傅云辞想,他的笑笑啊,真是温柔又明事理,可偏偏遇到关系他的事情时就会变成一个小糊涂蛋。
她怎么就不想想,他母妃做出这样的事,他岂会让她受委屈!
从前没有符笑在,傅云辞面对慧敏贵妃时倒是还纠结犹豫些。
如今有了符笑,他行事倒是愈发果决了。
谁也不能伤害笑笑!
握了握符笑的手,傅云辞尽量放柔声音安抚她,不想自己拼命压制的怒气吓到她。
“你别管,有我呢。”
此事,他会为她讨一个公道,也会给阿离和太子一个交待。
他松开符笑的手,忽然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相信依照阿离的为人,她是绝对不会伤害母妃腹中的孩子的。”
闻言,慧敏贵妃惊愕的瞪着他:“云辞?你!”
“儿臣观母妃气色红润,讲话中气十足,也不似动了胎气的样子。
既然石太医说自己医术不精不敢妄下决断,那不若就请父皇多叫几名太医进宫为母妃看诊吧。”
景文帝垂眸扫了慧敏贵妃一眼,眸中已现不悦之色。
他沉声唤道:“鄂清。”
“老奴在。”
“去传太医。”
“是。”鄂清快步走出大殿,让小太监去太医院把当值的太医都叫来。
石太医也没闲着,默默去给段音离配解药。
好在毒性不深,她用过解药过了一会儿便醒了过来。
面对景文帝的盘问,段音离一脸呆萌的表示,她就在亭中抿了一口茶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就在殿中了。
字字句句都没有针对慧敏贵妃的意思,却反而令其陷入了更加艰难的境地。
再加上傅云辞的一番话,局势已经很明显了。
连她亲生儿子都不站在她那边,慧敏贵妃这一局可谓是惨败。
其实她这招要是对上别人,没准就赢了。
毕竟那种情况下,任谁第一反应都是傻愣愣的站在那,拼命向周围的人解释不是自己推了她。
可段音离偏偏反其道而行,也跟着倒了,于是打了慧敏贵妃一个措手不及。
之后的发展便都跟着乱了。
慧敏贵妃:“陛下!那毒绝不是臣妾下的,是太子妃她下的,一定是她!是她为了污蔑臣妾,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妾作主啊!”
景文帝闻听此言,眸光微动。
上次段音离在抚远侯府出事原是假装的,她也根本没中毒。
这次呢,中的毒又和上次是一个,这的确怎么看怎么像是假的。
可无缘无故,阿离没必要害慧敏贵妃腹中的孩子呀。
景文帝心中想法不能诉与人知,否则就暴露抚远侯是被冤枉的了,段音离已然把戏台推到了他面前,他不唱也得唱。
最后,他还是站在了段音离这边。
“朕本是一番好心暂时解了你的禁足,让你参加家宴,你却这般令朕失望。”
“不是的陛下,臣妾真的被太子妃推倒腹痛难忍啊陛下。
不对!臣妾有证人,臣妾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着,慧敏贵妃忽然将目光转向了符笑:“臣妾明明是叫湘王妃来叙话的,太子妃是突然找上门的,臣妾怎能未卜先知啊?”
符笑微垂着头,掩在袖管下的手攥的很紧。
她上前一步,刚要回答,却不料傅云辞先她一步开口道:“母妃做过什么便认了吧,不要妄想着让笑笑帮您遮掩。”
“你!”
“笑笑出去过没错,但她是去找儿臣的,与您无关。”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还是不是你母妃?!”
傅云辞垂首,不吭声了。
其实偶尔他也会有这样的怀疑。
事情发展到这情况似乎已经很分明了,再加上又来了几位太医给慧敏贵妃把完脉之后均是和石决明一样的为难表情,众人便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了。
景文帝没再给慧敏贵妃狡辩的机会,直接让宫人把她送回了寝宫,依旧禁足。
不过也仅此而已。
毕竟人家肚子里有免罪金牌。
何况段音离那边明显也有猫腻,当着众人的面景文帝不好明说,待到众人散去他便将那小夫妻俩叫进了御书房。
景文帝端坐在书案后面,面沉似水:“太子妃,你胆子不小啊,连贵妃都敢污蔑。”
被质问的段姑娘也没含糊,规规矩矩的跪到地上认错:“父皇英明,阿离就知道这种小把戏一定逃不过您的法眼。”
被拍马屁的景文帝不禁有些飘飘然的。
他觉得他在太子那丢失的面子在太子妃这都找回来了。
明明想笑,他却拼命压制着上扬的唇角:“咳,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啊?”
“臣媳没有欺君啊,这就正在告诉您事情的真相。”
“那你说说吧。”
“是贵妃娘娘她要把湘王妃不易有孕的事说出去,臣媳打断了她的话让她的奸计没能得逞,是以她怀恨在心就假装摔倒来陷害我。
我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胡闹之处,还望父皇勿要怪罪。”
“你说贵妃要告诉湘王妃她中毒后的病症,为何?”
“自然是想让湘王妃主动提及为湘王纳妾,这样便可以联姻拉拢更多的大臣。”
景文帝闻言看了一旁的傅云墨一眼,心说你媳妇可是真敢说啊。
傅云墨眼神得意,仿佛在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媳妇”!
段音离飞快的瞄了眼景文帝的脸色,见他并无怪罪的意思,方才继续道:“还有一事,臣媳要向父皇禀报。”
“何事啊?”
“白日里臣媳在御花园中偶遇贵妃娘娘和九公主,贵妃娘娘想把她大侄子介绍给九公主当驸马。
她说您日理万机没工夫为九公主择婿,还说您忙糊涂了,都没想过让臣媳去给九公主治腿,说阖宫上下只有她一个人是真心为九公主着想。
父皇若不信,叫来九公主身边的宫女入画一问便知。”
景文帝大怒:“岂有此理!”
段音离不畏不惧,继续挑拨离间;“启禀父皇,阿离猜您一定不是因为国事繁忙而疏忽了九公主,一定是因为之前为公主治疗腿疾一事失败了太多次,您已经不抱希望了。
又担心说出来之后我也治不好公主的腿,平白让她有了希望再失望,是以才从未提及。”
“阿离呀……”
景文帝忽然热泪盈眶的感慨了一句,觉得自己多了个贴心的小棉袄。
这丫头能理解他的一番苦心,比那熊儿子强多了。
“快起来快起来,别跪着了。”说着,还甩锅给傅云墨:“怎么让你媳妇跪地上呢,赶紧扶起来!”
傅云墨懒的拆穿他,默默拉起段音离。
段音离:“父皇不必再为九公主的腿疾烦忧,阿离已找到法子医治她的腿了。”
“当真?!小九的腿还能治?”
“能治。”段姑娘又开始编:“其实当日初见九公主,太子便与我说起了她的伤情,他为人兄长心疼妹妹,让我尽力为九公主医治。
这些时日我一直在研究医治之术,恐让您和九公主失望是以便没有事先声张,只等有了法子才敢告知。”
这一番话说的景文帝更想哭了。
呜……他错怪他儿子了。
他儿子不是熊儿子,是另一件贴心的大棉袄。
不止是一个好儿子,更是一个好兄长。
傅云墨扫了一眼被感动的直抹眼泪的景文帝,心说他家阿离可真是厉害,不止感动了老头子,连自己都要被她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