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汐婼面色微白,显然还是紧张的,却尽量轻松的朝她笑:“皇嫂放手施针就是,我能忍住。”
因着傅汐婼这明明看起来脆弱实则却坚强的小模样,段音离觉得她原本欠缺的爱心忽然开始咕嘟嘟冒泡了,于是决定得闲弄点大补丸给她。
施针的过程很快,但痛感也很强。
傅汐婼咬紧了牙关,双手攥的紧紧的,额上满是冷汗。
段音离坐在一旁陪着她,适时更换穴位。
见傅汐婼委实疼的厉害,段姑娘的一弯眉不禁缓缓蹙起。
她这个人就是如此,喜欢谁便待人一片赤诚,哪怕这个人待别人是坏的,只要合她的心意她就绝不相负。
比如傅云墨。
可要是不喜欢的人,就是眼睁睁看着你死在她面前也不为所动。
比如步非萱。
这会儿见傅汐婼这么难受,她双手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忽然拿帕子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要不要听故事?”
傅汐婼说不出话来,只微微点了点头。
段音离料想从前那些故事她多半都听过了,得开发新的,但她脑子里一时又想不出什么能够快速勾起人极大兴趣的电视剧。
于是想了想她说:“这世上有一处桃花源,日子过的与我们这完全不同,他们不用自己洗衣裳、传递消息也无须信鸽、出门可以直接飞……”
短短几句话,瞬间就勾起了傅汐婼的好奇。
见她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更大的疑惑,段音离笑眯了眼,什么“洗衣机、电话、手机和飞机”都出来了。
傅汐婼仿佛在她脑门上看到了四个大字:天马行空!
她听的入神,甚至在段音离的描述下都开始想象了,直到银针被去,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看自己的腿如何,而是拉着段音离问:“皇嫂,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世外桃源吗?”
“嗯……也许有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梦到的。”段姑娘一脸认真。
傅汐婼想,这倒的确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这次之后,每次段音离来给傅汐婼施针都会给她讲现代的科技化生活,唬的小公主一愣一愣的,都想钻进她脑袋里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不过那是后话了。
且说这次,段音离为傅汐婼治腿的事情并没有刻意隐瞒,很快慧敏贵妃就得到了消息。
她听后自然不悦。
傅汐婼若是个瘸子,将来自然不好择婿,这样她侄子的赢面就大一些。
景文帝素来疼爱这个女儿,纵是为了让她过的好,日后也一定会对她侄子多加提拔。
但傅汐婼的腿脚若是好了,那就没她侄子什么事了。
是以傅汐婼这腿绝对不能好!
轻轻弹了下指甲,慧敏贵妃问身边的宫女:“你方才说,太子妃兴出什么泡药浴的点子?”
宫女颔首:“是。”
“既然这样,那就往那药里多添点料吧。”
到时候不止治不好腿,反而治的更坏了,她看那臭丫头要如何收场!
自己呢,看戏就成了。
这可是一出好戏,一箭双雕。
*
晚些时候,家宴开始。
和上一次一样,先是吃饭,饭后众人围坐在一起玩游戏。
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个慧敏贵妃。
总玩狼人抓没意思,段音离这次换了个新游戏。
游戏的名字叫,我来问你来答。
规则是这样的:
每个人给自己起一个代表性的名字,叫什么都可以,然后由起始的人任意指定其中一人提问,如果对方不能立刻作答就要接受惩罚。
但前提是,发问人必须叫对被问人的名字,否则受罚的就是发问人。
惩罚之后继续下一轮,由被问人作为起始人向另一个人发问。
玩法很简单,众人一听就会了,结果玩起来就不行了,被傅云墨和段音离耍的团团转。
这夫妻俩一个有游戏经验,一个是纯心眼子多,从起名的时候开始这两人就没安好心,单等着别人都起完了,段音离才慢悠悠的来了句:“我叫,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傅云墨紧跟着说:“红里驴与绿里驴与鱼。”
众人:“……”
和他们两口子相比,他们这些叫“竹子”、叫“桃花”的是不是弱爆了?
景文帝刚想说自己重新起一个,结果就见傅云墨一个眼神扫过来:“起完了就不能改了。”
气的景文帝直咬牙。
在他们家就没有尊老爱幼这回事,只有“赌场无父子”这句话。
因为这两个逆天的名字,可想而知傅云墨和段音离过的有多安稳,完全局外人似的看着他们互相虐。
直到景文帝气不过,默默练了好几次总算说对了傅云墨的名字。
而这就迎来了众人第二个无语时刻。
他们的思维打不开,提问的问题大多是什么诗词啊、音律啊之类的,是以傅云墨很容易就答上了景文帝的问题。
到了太子爷这,直接朝慧敏贵妃来了句:“羊身上有多少毛?”
慧敏贵妃当场愣住。
这谁能答的上来,谁也没查过啊,问题是查也查不过来啊。
她只能认输。
认输呢,又不死心,问:“这有答案吗?太子别是乱问的吧?”
“有答案。”
“那你说说,羊身上有多少毛?”
“一身毛。”
“……”这答案险些没给慧敏贵妃气小产了。
虽说有些投机取巧吧,但谁也不能说这答案不对,于是慧敏贵妃就只能接受惩罚。
这就紧接着迎来众人第三个无语的时刻了。
别人被罚多是赋诗一首啊、讲个笑话啊什么的,结果这位太子爷却说:“听说甘泉宫有一株琼州进贡大珊瑚,还请贵妃割爱。”
慧敏贵妃光是听着就觉得心疼。
那株珊瑚她相中了许久陛下都没有赏给她,这还是看着她有孕在身才给她的,谁成想她才摆上没几日就被人给盯上了。
她自然不想给,是以求助的看了景文帝一眼:“太子可真会说笑……”
“孤是认真的。”
景文帝在心里默默点头,没错,他儿子是认真的,或者说,他是较真的。
这小两口玩起游戏来才不管你是贵妃还是皇后呢,该赢就赢,半点都不手软。
别说皇后贵妃,分明就连他这个皇帝他们都不懂得相让。
被亲儿子欺负的一点话语权都没有的景文帝没能帮上慧敏贵妃什么忙,她只能咬牙让人把那株大珊瑚送去了东宫。
接下来,她又在段音离手里折了两轮,输了一尊翡翠仕女戏鸟摆件和一个白玉兽面活环炉。
最后慧敏贵妃中途离场。
她觉得她要是再玩下去,就要把甘泉宫都输给那夫妻俩了。
她一走,段音离便又换了个新游戏。
讲游戏规则的时候大家伙正好歇歇。
有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走近傅云辞,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便见他同符笑言语一声,随即起身暂时离席。
众人以为他不过是去更衣,也没多在意。
结果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小宫女来叫走了符笑。
段音离不放心的看了两眼,想了想,还是悄然跟了上去。
符笑是去见慧敏贵妃了。
幸而这会儿夜色渐沉,仅宫女手中的几盏灯笼照不到太远,段音离借着树木的掩映站在不远处,刚好能够隐隐约约听到她们的谈话。
她听到符笑问慧敏贵妃:“不知母妃叫我出来是有何事?”
慧敏贵妃让人倒了杯茶给她:“坐。”
符笑依言坐下,没碰那杯茶。
慧敏贵妃:“你近来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已无大碍。”
“是吗?”慧敏贵妃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这么快就已经痊愈了,之前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