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昭隐隐猜到了段音离要做什么,是以便没有过多追问。
不过他多解释了一句:“阿离,你已出阁,家中之事原不该再惊动你,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一旦闹开,府中必生大乱!”
他知道阿离是个有主意的,是以才同她商量。
与其因为他逞强隐瞒她事后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悲剧,他选择如今就向她坦白。
段音离闻言,目光赞许的朝段昭点了点头:“大哥,你告诉我就对了!”
见她如此严肃认真的同自己这样讲,他不禁失笑:“怎么说?”
“大哥你是好人啊,好人对付不了坏人,只有更坏的人才能对付他们。
所以这事儿日后你就别管了,有我呢。”
“阿离……”
“不日科考就要开始了,大哥你要做的呢,就是好好备考,其余的事情我来解决,就算我解决不了也还有傅云墨呢。”
段昭点头,并未过多争辩此事。
其实他知道段音离说的是对的。
便如今日这件事。
倘或他有官爵在身,卢岭等人又岂敢如此放肆!
是以为了家人,他必要在科考中取得名次。
而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先把步涛的样貌画下来。
段音离也没闲着,吩咐拾月去了一趟武安侯府找步非烟,要来了一幅步泓的画像。
她也没急着走,想着择日不如撞日,等大哥把步涛的画完一起当鱼饵抛出去。
闲着没事,她就回了梨香院。
才走到门口,便见几个小丫鬟慌里慌张的低下头去,明显做贼心虚的样子。
见状,段音离便多看了她们两眼。
不过她没多理会,径自往院中走,才进院门,便见屋门开着,里面隐隐传来了孩子的笑声。
廊下站着两名婢女,都是秦家带来的。
段音离的眸子当即便寒了下来。
行至屋中,果然见秦老夫人的重孙秦浩渺抱着她的老虎枕在榻上打滚呢。
说起来,当日段音离出阁的时候原想将这个老虎枕带着的,但后来被某位能说会道的太子殿下糊弄几句便打消了念头。
当时傅云墨说:“日后咱们成了亲,阿离难道要将我丢在一边,反抱着它睡吗?”
段姑娘当时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老虎枕,竟一时犹豫了。
傅云墨又说:“阿离,我比它好看,手感也比它好。”
见她明显有些松动了,他再接再厉:“将它留下,这样日后你回来小住也有东西抱着,它在这、我在东宫,岂不两全其美?”
最终,段音离成功被洗脑。
可眼下,原本该作为傅云墨替身的老虎枕却被她讨厌的人肆意磋磨着。
该怎么形容她那一刻的心情呢……大概就是吃鸡腿都无法开心起来。
李氏见她忽然出现在这,忙站起身,一脸惊讶:“阿离?你怎么会在这?!”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们怎么会在这?”
“我额……这……”李氏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回答。
“谁让你们进来的?”
“是、是你侄儿乱跑,我这就要带他出去呢。”说着,李氏忙去拉扯秦浩渺。
可小孩子哪是那么好管教的。
尤其秦家的这个小公子被宠的无法无天,一见李氏来抢老虎枕又要带他出去,当即便躺在地上开始打滚儿,扯开嗓子就开始嚎。
李氏恐他彻底惹恼了段音离,便愈发去拉扯他。
结果也可想而知,她越拉扯他哭的越欢。
最后就是把段老夫人和秦老夫人她们都招来了。
其实段音离的性格虽然是有仇必报,但真正算起来能惹她动怒的事情并不算多,她也不至于因为秦浩渺闯到她屋里来就把人弄死。
但问题是,她出阁前曾言明,这间屋子不许旁人轻易踏足。
毕竟这是间金屋!
脚下之地都是由金砖铺就而成。
若叫人发现了偷偷来偷她银子怎么办!
她相信祖母和娘亲必然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府中的下人多少顾忌着秦家和老夫人的关系,是以并不敢强硬的阻拦。
李氏想来也是觉得她嫁进宫里不常回来,是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段音离想,这事儿不怪他们,怪她没把事情做绝。
“拾月。”
“奴婢在。”
“今后你就留在府里,好好守着梨香院,再有何人敢擅入,直接打出去。”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东宫的腰牌你就留着,有事随时命人进宫找我。”
“是!”
段音离这话一出,李氏脸都吓白了。
她是看出来了,这位小姑奶奶可是个不讲情面的主儿,她都怕待会儿她让人把他们娘俩扔出去,于是死命去拽秦浩渺:“快点跟娘出去!”
强拉硬拽,总算是把熊孩子从地上薅起来了。
不想段音离忽然开口:“站住!”
李氏身子一僵。
“把老虎枕放下。”
闻言,秦老夫人的脸色不禁变的有些难看。
她心中极为不屑,暗道不就是个破枕头嘛,谁家做不起啊,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但碍于段音离如今的身份,她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借着教训秦浩渺的机会指桑骂槐道:“没见过世面嘛!还不快还回去!”
话落,她劈手夺下来还给段音离。
段姑娘却没接:“拾月,拿去烧了。”
这话一出,秦家那伙人的脸色可谓是精彩至极。
左右已经闹到这个份儿上了,段音离也没玩那些弯弯绕绕,坦言道:“我的东西,给与不给,端看我心情如何。
我没点头,你们敢擅动,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你们一家子如今在这府上住着,皆因你们是祖母的亲戚,我才暂且容了你们,可别错了主意。
凡事有再一再二,却无再三再四。
再有下一次,我保证被烧的不止一个老虎枕!”
段音离凝着李氏,眸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连熊孩子都吓得不哭了。
再说段老夫人和江氏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却不似秦家人那般惊心,她们对自家孩子有种盲目的信任,心想阿离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不过就是个孩子罢了。
她们坚信段音离是个心地良善的好孩子,方才不过是故作凶相吓唬秦老夫人她们罢了。
段老夫人甚至觉得,她孙女连发脾气都那么好看!
至于说认为段音离言行无礼,那是完全不存在的。
在老夫人的认知里,是秦家无礼在先。
其次,她家阿离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否则怎么几个侯府的千金都和她交好呢?否则长公主怎么会要认她当义女呢?
再则,她从前由她师父们养着娇惯的很,如今回了家却要因为外人委曲求全,这怎么能行呢。
是以老夫人半点不说她的不是,只拉着她的手笑问:“阿离啊,祖母不是撵你走,就是你昨日方才回来,今日又回来了,太子殿下会不会怪罪啊?”
“不会的。”
“那……”
“祖母,我饿了。”
一听她说饿了,老夫人忙安排人备饭。
段音离却拦住了:“您不用忙,我让拾月去张罗。”
拾月会意,一溜烟就跑了。
段老夫人和江氏面面相觑,不知她们主仆二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拾月去了一会儿才回来,一手一个提了两个大食盒。
而且特意提出了画锦堂。
才进屋,还没打开盖子呢,众人便闻到了浓郁的香气,引人垂涎。
秦家一家子眼睛都看直了。
那熊孩子又开始嚎。
这次是馋的。
拾月一边给段音离布菜,一边说:“太子妃您多吃点,这些可都是太子殿下特意命御膳房给您做的,您尝尝这个。”
一听是御膳房做的,秦老夫人便知道连给孩子要一口的可能性都没了。
秦浩渺馋的直用手去打李氏。
偏他越是如此,段音离吃的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