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见段音离心事重重的坐在那,也没有回去补觉,心下不禁有些担忧。
“阿离,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没有。”
“那娘亲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江氏猜测道:“可是太子殿下受的伤比较重吗?”
“不是。”
江氏还欲再问,不料却见段峥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惊讶道:“老爷怎么回来了?!”
今日他不是要进宫当值吗?
怎么刚走没一会就回来了?
段老爹一瞧自家闺女安然无恙的坐在家中,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我进宫一打听才知道阿离出宫了,是以便告假回来瞧瞧。”
“爹爹别担心,阿离没事。”
除了有点困。
不过方才与自家娘亲一番对话,在得知三叔被人绿了之后,她这会儿已经没有睡意了。
她有些茫然。
不知是该挑明此事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觉得三婶的行事为人将会决定她的决定。
若她一心同三叔过日子,对上孝敬长辈,对下爱护小辈,那自己似乎就不该打破这份平静。
相反,若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三叔当成傻子让他帮忙养儿子,那这事儿就必须得说道说道了。
就目前段音离看到的来讲,季氏为人还算不错。
虽不至于好到对他们这些侄子侄女视如己出,但做的也算是可圈可点。
府里管理的井井有条,无须老夫人操一点心。
这也让江氏可以安心养病,让周氏能够更好的照顾段昭。
而且有一点段音离很欣赏。
那就是季氏这个人很护短。
段音离犹记得自己刚回段家时,季氏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防备和探究,心里一直提防她是假冒的,担心她祸害她爹娘。
正是因为这一点,是以即便之前季氏误找了四师父来算计她,她事后也没有去找她算账。
后来她对段音薇和段昭都比较上心,季氏看在眼里也就渐渐放下了满心防备,待她也算不错。
段姑娘琢磨着季氏这些表现要都是伪装出来的,那她可是太厉害了。
再说江氏在旁边一瞧自家闺女又愣神了,心下不禁奇怪,暗道这孩子今日这是怎么了?
段峥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轻声唤道:“阿离啊,琢磨什么呢?”
“……没、没啥呀。”
闻言,段峥和江氏对视了一眼,就见后者朝他轻轻眨了下眼睛,像是在说“方才也是这么应付我的”。
段老爹心下合计,这是闺女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心里藏着事都不肯和爹娘说了。
毕竟是女儿,不像儿子,他也不好深问。
不想段音离却反过来朝他问道:“爹爹,您对娘亲这么好,是不是随了祖父啊?那二叔和三叔他们呢?也像您对娘亲这样对二婶和三婶吗?”
段音离再次采取了迂回的政策。
段峥和江氏果然没多想,只当她是要出阁了担心日后同太子殿下的相处。
段老爹好不得意的说:“你二叔和你三叔他们怎么跟我比啊!”
“那他们……”
“你二叔整日忙着赚钱,待人虽好却难免不够细心。
你三叔年轻时没少和你三婶吵架,好几次都闹得我和你娘亲去给他们劝和,吵吵闹闹这么多年终是败下阵来,彻底被你三婶给辖制住了。”
“他们以前总是吵架?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都吵。”
段峥愈仔细说,却被江氏拦住:“诶!你跟阿离说这些做什么!”
“闺女好奇嘛,我给她讲讲怕什么。”段老爹合计跟女儿说说,日后她出了阁也好避免在这方面同太子殿下闹别扭。
段音离兴致勃勃:“您说您说。”
段峥娓娓道来:“你三叔同你三婶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人打小就认识,彼此深知对方的脾气秉性。
你三叔那性格多讨人厌啊,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偷果子吃,他吃的最多,结果回来被老夫人知道了他立刻就把我和你二叔给卖了。
他那些破事你三婶知道的一清二楚,是以一开始她根本就不愿意嫁给你三叔。”
“那后来怎么就嫁了呢?”
“你三叔死缠烂打呀,就跟那小王爷黏着阿娆似的,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江氏听着也忍不住补充道:“阿离不知,你三婶年轻时候生的漂亮,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儿,上门求亲的人将门槛都要踩烂了。”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段音离装作不经意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过往啊,可我瞧如今三婶待三叔倒是很不错。”
“其实原来也挺好的,你三婶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嫁了你三叔之后就一直尽心尽力为了这个家操持。”
“那怎么还会吵架呢?”
“你三叔作呗。”
段峥说到这就没下话了。
段音离还等着听呢,他却不便再往下多言了。
原来,当年段辉和季氏成亲之后隔三差五就闹妖,故意当着季氏的面说哪个哪个戏园子的青衣唱戏好听、再不就是哪个哪个青楼的艺伎舞跳的好看……季氏听了自然生气,生了气自然就会跟他吵。
但有些话不方便同段音离一个小辈说。
见自家爹爹明显不愿意再多言,段音离也就没再追问。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家里人对季氏的评价都很高,连江氏这个妯娌都挑不出季氏任何错处。
段音离心说,难道就是因为三叔总是作妖,二人经常吵架,吵着吵着三婶的心就吵飘了,于是偷偷同别人在一起了?
反正绝不可能是三叔身体有问题,否则段音挽从哪来呢!
额……该不会连段音挽都不是三叔亲生的吧?
想到这种可能,段音离整个人都不好了。
段朗得的那个病是伴Y染色体遗传,也就是说只传男不传女,没办法通过这个来判断段音挽是否是她三叔亲生。
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办法验证父母与子女间的亲缘关系。
滴血验亲不行。
骨蛊也不行。
先不说世上根本就没有骨蛊这种东西,就算有,昨日在宫中那蛊虫有的死有的不死也不是因为骨血关系,而是她下了毒。
微微摇头,段音离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
脑洞一旦打开就关不上了,关键是她还验证不了,平添烦忧。
不想那边江氏却渐渐回过味来了:“阿离,你今日怎么忽然盯上你三叔他们一家了?”
先是打听段朗,如今又打听起了段辉和季氏。
就差一个段音挽了。
段峥好奇:“打听你二哥做什么?”
“就是……随便问问……
我不是才见到二哥没多久嘛,然后忽然想起来对三叔三婶他们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就都问一问。”
“哦。”段峥不疑有他。
提起段朗,段峥倒是也想起了他后颈上的那块印记:“昨日你给你二哥瞧伤,有没有看到他后脖颈子那里有块硬硬的皮?”
“……有。”
“我总觉得那不像是简单的胎记,倒像是一种病。
可见都没见过,想治都不知该从哪下手。
阿离,你见多识广,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段姑娘心虚的抿唇。
她心说我倒是知道,就是不敢告诉您。
无奈之下,她只得扯谎道:“匆匆扫过一眼,没怎么留意,您既是担心,稍后女儿再去给二哥瞧瞧。”
段峥点头:“近些年他长大,我瞧着那块印记竟似也跟着变大了似的,这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段音离听着,秀眉微蹙。
这种遗传病是最新被发现的,截止到她穿越前,专家还在进一步研究当中,目前只知道这种病的遗传特征,抑制的药物还没有研制出来,病症最终会导致怎样的结果也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