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枣拿上来桌后,穆如风并没有动。光滑的桌面上,映着白盘的影子,白盘里,青翠欲滴的枣,乖乖地呆着。
依侨也没有伸手。
因为这气氛有些沉重。
沉重地让她有些吸不了气。
“今天怎么了,不说话?”
穆如风握着手掌,神色暗淡,“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随便说说什么都成?”依侨一脸懵,以往开话题打头阵的她,突然间沉默了。
是啊,她该说些什么呢。好像,没怎么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如此地……如此地无话可说。
“对不起?”她抱歉地抬起头来,很是凝重地望着穆如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穆如风抿唇笑了,那笑是觉得自己可笑,“没有,就是好久没有同依侨这么面对面地商量过其他的事儿,一时之间,觉得关系好像生疏了。”
依侨听后,抓着他的手腕,“没有,一点儿也没有,我们的关系才不会生疏。”她发觉自己抓着对方的手腕,立马又松开,“如风,你别多想。不管你在哪里,耽搁多少时间,我的心里,脑里,都会一直装着你。”
穆如风觉得自己的妻子好像把问题看得严重了,“依侨,看把你吓的,我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多想。”
他从盘子里拿出一个枣,喂到依侨的嘴巴里。
见状,依侨也同样拿起一个枣,喂到穆如风的嘴巴里。
两人含情脉脉地盯了半晌。
依侨撑着腮帮子,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儿拿出来说叨了,“提起这个,我觉得有必要同如风说一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也帮我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好,你说。”穆如风专注地听她说。
“今天华瀚传媒公司的老板上官若天来找了我,他呢,喜欢他公司下的女艺人,也就是红极一时的女演员南汐。可是最近,这位南汐却同另外一个公司的男艺人苏云炒了绯闻,所以娱乐媒体那边抓着这件事儿不放。我好不容易联系上官若天,帮其摆脱。却不想,那苏云是我父母的干儿子,我的二哥。我在他那里,得到的真相是,南汐小姐逼着他同自己谈恋爱……”
穆如风听得专注,许久,皱眉头,“照这么来看,苏云和南汐,两个人,其中一定有一个撒了谎。”
“是呢,我在想,倘若南汐那边说了谎,那我的帮衬,可算得罪了我这位干哥哥啊。”依侨眯着眼睛,不敢想下去,“真是麻烦。”
“可以找人查一查?”穆如风提议,“不过我觉得南汐小姐并不像是一个无所作为的小白兔?”他觉得对方应该有其他的事儿,至少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儿。
依侨点点头,“我也这样想,南汐那般喜欢大哥,怎么可能会在大哥离开不久,立马央求着别人同她谈恋爱,除非……”
穆如风和依侨同时抬起头来。
是了,除非南汐想要利用这件事儿引得穆舒铭的注意。
那么苏云同这位穆舒铭有什么干系?
依侨被自己的老公这么一点,当下若有所悟。
“嗯,我明天就找大哥问问。”依侨兴高采烈地一句话,却让穆如风有些疑惑。
依侨再解释,“我说得是武阳大哥。”
哦。
穆如风懂了。
……
第二天,依侨把自己处理的这件事儿知会给了武阳助理。
听闻妹子的困惑,武阳助理立马打电话给了苏云这位大明星。
苏云接听了武阳助理的电话时,正在补妆。
但因是自己的哥哥打来,他只同经纪人交代了一声,就先行去卫生间接电话去了。
“阿云,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么?”
“看了,不过没看懂。”苏云这样回复,“那个大哥,你这么问我,是不是不相信我的人格?”
“还人格,你要知道人格,你就老实交代,同那华瀚传媒公司的南汐小姐是怎么认识的?”武阳助理威逼利诱,“不说,你以后就别回家吃饭了。”
苏云害怕地咋舌,“呀呀呀,要不要这么凶,我全部交代还不行么。”他倒吸了一口气,而后把自己同穆舒铭的关系说了一通。
他表示,自己是穆舒铭的朋友。之前,穆舒铭拖他订过机票。只不过不让他把机票的信息透过给任何人。
武阳托着手臂,神色晦暗,“那穆舒铭的去的具体地方,你也知道了?”
苏云难堪,“嘿嘿,知道一点点。”
“那南汐又是怎么知道你这里有穆舒铭的消息呢?”武阳助理再逼问。
苏云在卫生间里耸耸肩膀,“这不怪我那经纪人,为了让人家南汐大演员佩服我,特意将我同穆舒铭的关系和盘托出了。后来,南汐大演员追着我问穆舒铭的地址……”
手机那头一个冷声。
“所以,你说了?”
“哎,大哥,我是这种能够出卖朋友的人么?!”苏云晃了晃自己的靴子,手指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就是因为我死都不说,才导致那南汐大演员,天天纠缠我。你知道么,我被纠缠的这几天,差点儿失去了自由?”
夸大其词的话,显得有些恶心。
武阳助理快速地抛了一句话,“也就是说,南汐曾经为了打听穆舒铭的消息,对你纠缠许久了?”
苏云底气十足,“那可不?”
“好了,我知道了。挂了。”武阳助理没给苏云一点儿抱怨的机会,就迅速走到了依侨的面前,“妹妹,你都听到了吧?”
依侨手中握着笔,连连感叹道,“原来如此,我说究竟是怎么了?”她长呼了口气,进而同武阳助理说,“大哥,我好像不分缘由地让人把二哥揍了一通!”
武阳助理摆摆手,“没事儿,他大方得很。”
依侨:“……”
……
为了这事,依侨前去找过女艺人南汐当面对质。
那个时候,她好像知道依侨会去找她似的,显得十分地从容淡定。
“来了就坐吧?”她手指在凳子上一指,“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被你们知道了,也不在乎再被别的人知道。”
依侨在没看到她时,想揍她,看到她后,却又觉得她很可怜,“你就没想过放弃穆舒铭,放弃他么?如果他在乎你,怎么可能不把具体的位置告诉你!”
“他不是被你们逼的么?!”南汐不分青红皂白就恼羞成怒地质问道,“从他以为他母亲不甘地死去以后,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说是一定要为她的母亲报仇。可就是因为你们,让他发现,自己努力了半天,竟全是错的,而且,他连一次回头的机会都有。对,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害怕,毫无退路地离开了这个城市,以便隐藏起来。你,你们。你们这些恶、魔!”
她咬牙切齿地将依侨瞪着,胸腔里的愤怒一点点地上升。
然而,依侨并不为所惧,“就算穆舒铭可怜,但他做得那些事儿,依然不能算成无可奈何。在我这里,他做错了,错了就需要为之付出代价!”吐了一口气,“在这件事儿上,我毫不愧疚地说,他只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为之付出的代价,他一样也没有承受。”她觉得南汐的话有些好笑,“你究竟是哪一只眼睛看到他被逼得毫无退路的?”
这话极尽嘲讽。
女艺人南汐面颊绯红,“如果不是你们逼迫他,他怎么会走?”
“他对付自己的亲生父亲,让自己父亲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做出这种事儿,他忏悔到想要离开,想要回家,不是非常正常得一件事儿么,怎么,连他离开这个城市,都成了我们的错了?!”依侨心里头也郁闷得紧,此刻被南汐挑衅,她也不想憋着忍着,“如果不是老天爷看他可怜,别说好好活着,就是进监、狱,都是百分之百的。”
南汐当然只会以为这是假话,因为她不知道依侨和穆如风的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亦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未曾发生的事儿,在某个地方发生后,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她颓坐在椅子上,“我不想跟你争,说真得。”
这是她第一句话。
“南汐,穆舒铭如果真想告诉你,自己去了哪里,他就一定会告诉你。反之,他怎么也不会告诉你。”依侨单手拍在自己的额头上,“我一定是眼睛瞎了,才会相信那日你说的是真的。这种事儿利用一下,最多得罪一个人。但倘若是别的事儿,我真不知道我会对你做出什么?!”用力地抓紧手提包,大步离开,对眼前的一切,她只当成风化的沙。
依侨后来几日里,也确实让自己对南汐这个人做到了充耳不闻。有关南汐的事儿,她都抛在了脑后。
苏云那边,她也真诚地道过歉。知道自己的妹妹侠肝义胆,苏云也没有多做计较。
“哈,这么说,我那一顿收拾,也挺划算的嘛。”苏云揉着肩膀,向对方表明自己的无辜,“不过也幸亏是妹妹你,要不然也没有谁会给我一个公道。”
依侨含着笑,思索了下,“哥哥真地知道穆舒铭的下落?”
“怎么说好呢?”苏云不好意思,“他两天前,跟我微信过,说是在国外想了很多,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意义。”他看依侨面带惆怅,立马又解释道,“不过别想歪啊,他没有其他的念头,就是觉得自己该做些有意义的事儿。”
依侨又问,“那他到底在哪儿?”
苏云猛摇头,“不知道。”
依侨:“……”
不愿多问,就这么保持着无所谓的姿态。其实,细想一下,依侨觉得,知道和不知道都没多大的差别。
穆舒铭在自己的人生里,只是一个过客,而且他不会影响到自己任何的感情和生活。
可如果自己非要把他拉进自己的人生里,那么必定给自己身边的人造成烦恼。
依侨不愿意。
长吐一口气,她让自己平静下来,“南汐小姐,今天来这儿,也不是想要跟你吵架的。”
她准备走。
南汐却叫住她,“依侨小姐,请留步?”
“什么?”
女艺人南汐小声地试探道,“你知道舒铭跟你的那位好朋友联系……联系过么?”
依侨想给她一个白眼。
这打听得姿态,也是绝了。
“你放心,田甜在同他决绝后,就再也没有用过以前的号码。而且,她也没有联系过他一次,尽管,做了母亲,她多次都想告诉穆舒铭,她生了个儿子,他们的儿子有多么地……想他。”
提起这事儿,依侨就特别难过。
未婚先孕的流言蜚语,是自己的闺蜜遭受过的,并且将一直遭受下去。
如果田一这孩子再长大一些,也必定会因为没父亲,而被人嘲弄。
尽管他可能会被田家人当成个宝,日复一日地对待着。
“下次不要再见了,南汐小姐!”依侨话落,迈步快出。
之后上官若天邀请自己谈什么合作的事儿,依侨也没答应前去。同南汐的见面,在那一天开始,就成了最后一天。
因为从那一天过去后,新闻媒体突然有了报道。说是当红艺人南汐返乡,后来者居上。
究竟怎么个返乡,怎么个后来者居上,没有谁打听?
——
两个月后。
城市发生了水灾,穆如风因为抗灾,大半个月都没有回来。
依侨在公寓里住着,从最开始的无聊,但最后的寂、寞。
闺蜜田甜同傅夏傅先生偶遇,两人之间似乎也比之间要融洽得多。
傅夏不说破,每天早出晚归地接送。做了母亲的田甜更容易看破他的心思,于是每日都觉得亏欠于他。
连连地,亏欠得越多,就越希望替傅夏做些什么。
依侨看他二人并不像毫无情分的意思,所以便将田一带在身边,给闺蜜田甜争取足够的同傅夏在一起的机会。
傅夏握着方向盘,将田甜送到小区门口,他眼角挤出一丝笑,侧眸问田甜,“累不累?”
按道理来说,傅夏应该同田甜说,到了,可以下车了这种类似的话。但他却没舍得说,没有舍得那一丝同对方在一起的时光。
田甜起初喜欢直接地说,后来渐渐地,她也不想首个提起,徒增烦恼了。
“不累。”她笑着回应,“这还是我第一次去看展览。”说完,她觑着傅夏,“傅先生,你画得那幅画很漂亮。”
傅夏挑破,“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田甜蹙眉,紧跟着好奇,“什么?”
傅夏目光如炬,直逼向田甜。嘴角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他说地是。
我们的梦之园。
梦之园是傅夏游乐园外那张壁画的名称。
他们的初见是在那里。
也是因为那一次初见,傅夏就期望得到穆如风的一生。
“……好听的名字。”田甜明白其中的意思,却不敢去回应。最后落荒而逃地开门。
太过慌张,门锁住了,都没看见。
一直开不了门,一直出不了车。
于是他看见了田甜的慌张,他握住了那双手。
田甜没有动,眼角泪水却无声滑落。
怎么办?
她一直哭着向傅夏说这三个字。
傅夏不明白,担忧地望着她。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话,为什么要来见我,傅……夏,我……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人世间的爱情总是莫名其妙的。
那种感觉到来时,在某些情况下是幸福的,而在某些情况下,却是糟糕透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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