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你要去幻飞域?”
在一家花店外,琉璃遇到一个男孩。
同样背着吉他,留着阿南同样的发。还有阿南同样的脸庞。
他将吉他往肩上一提,细眉弯起来,平易近人地说:“我知道入口,也许你可以同我一块儿去。”
琉璃很兴奋,却也很苦恼:“真的么,可我不是签约学生?”
“我可以带你进去。”如墨的瞳孔,星光闪烁,“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琉璃微微一笑,露出浅浅梨窝:“什么条件?”
“你得假装做我的女朋友!”
“好!”
幻水域的入口白雾弥漫,男孩凭着出入证成功带了琉璃进去。
(三)
琉璃浑浑噩噩地在幻水域住了半个月。
只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琉璃再也寻不到阿南。
像埋葬在深海里的月光,清冷,孤寂。
“他是不是你男朋友?”有一天男孩俏着嘴,突然这样问。
琉璃一本正经地点头:“对,我来幻水域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他。”食指伸出去,指着男孩肩上的吉他,“他同你一样,喜欢吉他。”回了话琉璃又蹙了眉头,“不过,你怎么会问我呢?”
男孩抬高了下颚,风轻云淡地笑笑:“因为自你来到幻水域的第一天起,你就再也没有朝我笑过。”
琉璃转过了头,死死咬住了下嘴唇:“对不起,我真的笑不出来。”
日积月累,相思渐浓。
想念变成奢侈,相见沦为绝望。
“他叫什么名字?”男孩右手抵着下巴,望着琉璃眶中的清泪,“也许,我可以帮你找他。”
琉璃动了动唇,她说,阿南。
只是没有告诉他,是灰姑娘坐的南瓜马车的南。
(四)
五月天里,铅云滚滚,下了一场急雨。
男孩穿着雨衣,踉跄地跑到门口。
他握住琉璃的手,莫名激动:“阿南,阿南找到了,在幻水域的灵城五班。”
“谢谢。”琉璃说,“遇见你,真是琉璃的福气。”
“那你再对我笑一笑可好?”男孩说,“算是我替你找到阿南的报酬。”
琉璃愣了愣,抬首便向身前的人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带着温柔和感激。
(五)
山花烂漫,天际七彩霞光笼罩。
琉璃抵达灵城的头一天,就去了五班。
她见到了阿南。
灰姑娘坐的南瓜马车的南。
“阿南,我找了你好久?”琉璃搂住阿南的后背,傻傻地笑,“你不是说等到春天发芽,秋天结果的时候就会回来看我么?”
阿南怔住,瞅着琉璃,目光动了动,终于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琉璃。
温暖的心跳,温柔的触摸。
因为阿南,琉璃留在了五班。
“我要回去了,琉璃?”男孩站在她的面前,宠溺地揉乱了她的发,“你如果回去了,一定要记得我。因为……我也很会弹吉他。”
琉璃依依不舍地拥抱了男孩,残留的余温让指间灼烫。
男孩走了,吉他和他宽阔的后背映在了琉璃的脑海里,像是翻卷而来的波浪,从一个地方,荡到了另一个地方。
(六)
三日过后。
全城的演奏会上。
琉璃望见了阿南手中的乐器。
竟是贝斯。
金色的贝斯。
如同太阳光一样,那么地刺眼。
“你究竟是不是阿南?”
阿南的手顿住,缓缓地抬高了头:“我叫阿岚,山岚的岚。”
琉璃捂着胸口,泪水盈颊。她质问道:“你既然不是阿南,为什么还要回应我?”
四周嘈杂:“你不知道么?阿岚平日最不忍心做的事情就是惹女孩子哭了。”
琉璃梨花带雨,左手扶住桌沿,微微颤动着。
“我以为你是阿南,灰姑娘坐的南瓜马车的南?”琉璃失魂落魄地蹲下。
“那次陪你来的那位不是也叫阿南么?”中途有人插了句话。
原来,一直没有想起问过的男孩,他的名字叫阿南。
阿南,阿南,琉璃不记得阿南长什么样子了。
他的外貌,他的身高连同他的声音。
她却只记得她的男朋友的名字叫阿南。
(七)
她慌慌张张地赶回去,找到了那个男孩。
只是,她的步子顿在了门口。
男孩看她那陌生的眼神,显然已经忘记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琉璃拦住他。
阿南,灰姑娘所坐的南瓜马车的南。男孩朝她微笑。
我吉他弹地很好,这是我的梦想。你呢,来这里,为了什么梦想?
琉璃摇摇头,说,我梦想同某个人在一起,可是如今我却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也许……他和你一样。
没有人知道,幻水域助人实现梦想的前提是忘了身边所有爱着的人;唯一的机会就是指望进入幻水域还能忆起自己的恋人。
(八)
没有证件的琉璃当夜便被驱逐出了幻水域。
临走时,她对男孩说。
我喜欢阿南,灰姑娘坐的南瓜马车的南。
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是弹吉他。
(九)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霓虹灯下的黄晕。
琉璃向前走着。
而踏入幻水域所走过的每一个日子,她似乎再也没能想起来。
……
看完小说的内容时,依侨发现,一个暗影突然落到小说的结尾处,依侨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却是醉生烟,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穆如风。
他高大的体型,宽阔的胸膛,如雾笼罩着她。
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很淡,没有笑容。
仿佛注意到她清澈的眸子在他身上溜溜打转,于是他居高临下且又略为好奇地问依侨,“你也喜欢这篇短篇小说?”
依侨手指微颤,身子突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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