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洲大陆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张森再一次感慨。
前几天的疲劳感如今消失了,只觉得身体健壮,精神好,睡的好。他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心理作用。
众多谜题都需要他去探索。而且确实都是令人充满强烈好奇心的谜题。
他相信圣人的言论,社会本身是积极向善的,充满宽容的,人生活在其中虽然会受到考验,但是日子总会越过越好,如果某些年年景太差,那么以后肯定会获得补偿,只要向善的人比向恶的人多,社会总是在一直进步着的。
他知道,人要是不够积极正面,就容易产生错误的想法,摆烂,给别人带来很大的麻烦,最终自己也会陷入麻烦。即使是这种人,最终也是存在救赎自己的机会的,就看他们肯不肯抓住了。
现在他处在一个比较特殊的位置。能够为灵洲大陆多一些重要的事,能够为社会进步提供不少帮助,能够大幅度改善民生,而很多生活的很挣扎的人都会在这个过程中脱离困境。他有充分的理由为之努力。
他现在怀有困惑,那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努力到什么程度。
要像圣人蔡鱼那样么?那是不是要求有点太高了?
无私到什么都不给自己留下,死后还背负着几百年的罪名?
一个人因为贪图富贵,变成秦桧那样的恶人,这是比较正常的现象。人性便是如此。
一个人因为做好事,忍辱负重,故意背了一口黑锅,名气比秦桧还臭,这就有点让人难以理解了。
这人是不是好的太过头了?
本来张森会怀疑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这种人,现在则是怀疑,这个人这么做是否值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本来是自私的家伙喜欢寻找的借口,可是用来形容这个圣人反而很合适,他真的毫不为己,这是不是违背了人的存在意义?
人诞生于世,便是要存在目标,为之奋斗。同时,人诞生于世,也必须为自己考虑,并以此为动力,改善自己的生活与居住条件,顺便改善一下社会条件。
生物活着,便必须是自私的,否则你活着做啥?老天让你生下来,就是让你自私一些,并从自身的利益为出发点进行思考问题,从而获得对宇宙以及对人的认识,从而获得科学与技术方面的进步。
土地和天空是无私的,所以它们都没有生命。
这是一道坎。
重新考虑一下,这位圣人是否无私的有点过头了?
或者是张森并未真正了解当时的局面,所以无法理解圣人的行为?
张森怀疑是后者。
如果他与圣人互换身份,遇到了圣人当初的那些考验,面对那些困难的抉择,他是否会像圣人那般选择了那几个能够拯救社会,却把自己逼入了绝路的答案?
张森想起了老家历史上好多人物。他对他们充满了同情。
圣人是否同情心过剩了?
只有真正的理解圣人生活的那个年代才能理解他。
张森在考虑,或许自己并不理解这个社会,并未抓住其中的关键。
或许圣人的做法才是最简单最稳妥的做法。圣人那样做事,反而比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更容易。
皮蛋从楼下跑了上来,趴在他的桌子上瞌睡。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能够感觉到它具有了不起的成长潜力,跟金属龙相比也毫不逊色,而且它相对来说比龙好养活一些。
据称它的食量从小到大都比龙小,其实不用喂多么珍贵的果实也可以。它没有那么挑剔。
只是现在既然张森有个出色的植物园,它又喜欢魔法果子,那不妨尽量改善它的饮食,把它当宝贝养着,说不准能够养的比它的同类强很多。
皮蛋很聪明,作为一岁的小动物,这智商高的比人类小朋友还强。小姑娘糖圆今年不到八岁,挺聪明的,可事实上皮蛋跟她差不多。
这也是为啥大家喜欢皮蛋。它现在听得懂人的大部分对话,能够适应人的社会性。比如给它钱,它懂得自己上街去买东西,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其实很正常,龙类也能这么做。龙变成人的样子也能做到这些事情,它皮蛋一点都不比龙弱,就算做的更好也不奇怪。
拿着一份由北地法师会撰写的关于拉尔法的研究资料,张森越是读下去越是觉得困。然后一躺下就睡着了。
然后就开始做梦。非常奇怪的梦境,真实的可怕。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走在一座非常黑的山里,天上没有星星,风略微有点凉。他瞧了瞧身上,穿着一件有汗味的长衫和一件麻布衬衣,下半身麻布长裤,一双草鞋不太合脚。
前面有五个举着火把的人,都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各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就当做自己是死过去了一次,开始了新的生活,以后我们要忘记自己的名姓,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亲戚,忘得越彻底我们便越安全。从今以后,我们分别叫做杨大,杨二,杨三,杨四,杨五。”一个大伯站在一块石头上,向身后的人说道。
“能不能不忘记我们是北朝燕国的?”
“不能,必须忘掉。忘不掉的话以后很可能会出事。我们不能保留燕国的任何物品,不能表明自己到过那里。我们五个,从小有自己的家传手艺,各位,我们现在是做啥的?”
一名女子说道:“我们是吹喇叭拉弦子的。红事白事都可以找我们过去,各种曲各种调我们都会。我们还能帮忙哭丧,就像自己亲爹死了似的。”
“对,就是这么回事。大家,我们要记住自己的这个新身份,并练好这门手艺,不要留下任何破绽来。而且,我认为大家对这项营生并不反感,因为这些乐器简单粗苯,很容易就能掌握,难不倒各位。”
那女的说道:“我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卖唱的,不知道怎么嗓子就开了,唱的特有感觉。尤其是哭腔,在葬礼上唱绝对合适。”
少年木然的看着这些人。这个时候依然有蚊子,咬的他的脚非常痒,他忍不住去抓。
“再过两天,我们出了这座山,我们就得靠这门手艺挣钱了。如果表现不好,不但得饿肚子,而且会引起怀疑。所以大家都要抓紧练习。”
一个青年,就是改名叫做杨五的那个,听着别人说话,忽然眼睛就红了,开始哭鼻子。
“老五,接受现实。我们的国家完蛋了,我们为它奉献了所有东西,它也彻底死透了,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如今我们还活着,大约是老天也同情我们,给我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不要再记挂那些事。”
青年说道:“我知道,大哥。”
女子说道:“大哥,老五毕竟是世子殿下。忽然改行当个吹笙的有点不太习惯。”
大伯说道:“老五原来就会吹笙,专业级的,当初学的时候就像是有远见似的。别难过了,老五,我们几个会照顾好你,你手艺精,赚的应该够吃饱饭的。”
杨大是拉弦子的,拿一把三弦琴,杨二是吹喇叭的,杨三拿着铙钹,杨四就是那名女子,拿着柳琴,可以边弹边唱,杨五就是那个小青年,不知道是具体哪里的世子殿下,拿着的笙有十七根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