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鲁东岭,他到死也不知道,他和钟钢铁是亲兄弟,而他,就死在亲哥哥的手下!
人生无常,就像是一首魔曲,变幻莫测,难以预知。
过了一会,钟钢铁醒了过来,他二话不说,伸手就给了一直跪在跟前的丛大海一个耳光。丛大海双手捂着脸,哭着说:“老板啊,这事不怨我呀,我可没让他们这么做呀。”
这个时侯,钟钢铁已经发了疯。他已经出离了愤怒。他要给二弟钟东雨报仇!
钟钢铁瞪着血红的眼睛,恨恨的说:“去,你马上去把那几个打死东雨的家伙都给我投进炼钢炉里去,我要让他们给东雨陪葬!”
丛大海吓坏了,他跪在老板面前,磕头如捣米,连声说:“老板,你消消气,不能这么做啊,他们几个也是无意的呀,他们不知道鲁东岭就是您的亲弟di呀,他们要是知道了,就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敢呀。”
钟钢铁不为所动,厉声说:“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先把你投进炉子里去,再把他们投进去!你看着办!”
丛大海的脸色顿时变的煞白,他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去执行老板的命令。他对老板非常忠心,丛大海就像是钟钢铁豢养的一条狗,尽管老板经常打骂,但他对老板依然忠诚。
丛大海出去没多会,却又和江河一起回到了钟钢铁的房间。他们两人一进来,就齐刷刷的跪在钟钢铁的chuang前。
江河一边哭一边劝。丛大海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他很难过,没想到,鲁东岭就是钟东雨,更没想到,钟东雨会被钢厂的保安给失手打死了,他要老板节哀顺变,他劝老板冷静下来,好好的考虑一下,如果真的把那三个保安给送进炼钢炉,那事情就闹大了,就不好收拾了,海湾钢铁正处在一个特殊时期,这个时侯,千万可不能再出意外啊,弄不好,整个钢铁厂要被关闭不说,钟老板很有可能要负刑事责任,那样的话,老板整个的家庭可就毁了。
江河的话,让钟钢铁如梦初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差一点犯下了大错。都说冲动是魔鬼,这话一点也不错。
钟钢铁只好收回自己的成命,问江河有什么更好的处理办法。
江河琢磨了一会,说:“给那几个保安一笔钱,让他们远走高飞,从此之后,不许他们对这件事情提一个字,也不许他们再踏入海湾市一步,否则,性命难保。我们对外统一口径,当天夜里,鲁东岭确实被钢厂保安抓住过,但是,因为没有发现他盗窃什么物品,保安就把他放走了。这样一来,鲁东岭被打死一事,就可以石沉大海,没有人会知道了。”
钟钢铁想了想,觉得也只能这样处理。他就安排丛大海和江河两人秘密的办理此事。
那三名保安都是外地人,打死了人,本来就害怕,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鲁东岭就是老板的弟di钟东雨,现在,钢厂又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远走高飞,这正中他们的下怀,他们满口答应钢厂提出的条件,拿上钱,就跑路了。
可是,钟钢铁心里却很不痛快,他总不能明知自己的弟di被人打死了,却放任凶手逍遥法外。他难以咽下这口恶气。他决计报复。
这一次,钟钢铁没有让丛大海插手。他通过熟人,找到了海湾黑社会老大,给了他一笔巨款,让他找机会把那三个保安给收拾了。钟钢铁把那个三个保安的照片和家庭住址都给了黑老大。半年之后,黑老大传来话,说事情已经办妥。钟钢铁总算出了这口恶气!后来,这个黑老大在和朋友飙车的时候,出了车祸,死了。所以,这件事情,除钟钢铁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鲁东岭就是钟东雨,可是,他却死了,而且是被钢厂的保安打死的,这件事情,钟钢铁绝不能让母亲知道,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了,后果难以预料,所以,钟钢铁不能让外人知道,他已经找到钟东雨了,更不能让外人知道,鲁东岭就是钟东雨!
为了把这件事情蒙蔽过去,钟钢铁就想了个法子,他让丛大海找到鲁班,告诉他,事情搞错了,鲁东岭不是钟东雨,是市人民医院在做DNA鉴定过程中,误把钟钢铁的头发当成了鲁东岭的头发,经过进一步的核实,鲁东岭和钟钢铁没有血缘关系,要求鲁班将那二百万退回来。
鲁班死活不肯退款,说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丛大海装作很无奈的样子,说:“唉,白让你鲁主任赚了二百万。”
鲁班得意洋洋的说:“谁叫你们没搞清楚的。”
鲁东岭失踪之后,他的家人报了案,公安局也派人到钢厂调查,尽管鲁东岭的那两名同伙指证鲁东岭是被钢厂保安逮住了,但因为当天夜里参与抓人的保安都离开了钢厂,查无实证,调查无法继续,鲁东岭失踪一案,也就成了一桩悬案了。
钟母曾经多次问过大儿子:“有没有东雨的消息?”
钟钢铁搪塞说:“没有,不可能有了,都过去五十多年了,到哪里去找啊。”他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他怕,他真的怕。三弟没了,二弟也没了,可是,自己却要不得不对母亲撒谎,哄骗她老人家,钟钢铁既胆虚,又痛彻心扉。
钟母总是唉声叹气,难过不已。
看着母亲难受的样子,钟钢铁就难过的两眼发热,鼻子发酸。他真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钟东雨之死,钟钢铁自感百身莫赎。
钟钢铁因为到海湾办钢厂,结识了鲁东岭,两人打过好几次交道,但是,他们是无缘对面不相识,他们本来是亲兄弟,却走向对立,钟钢铁是钢铁的狂热崇拜者,钟东雨是狂热的环保分子,钟钢铁是百亿富豪,钟东雨却成了贫困潦倒者,最终,钟东雨死在了钢厂,可以说,他是被自己的亲哥哥杀死的!是哥哥亲手杀死了弟di!一想到这儿,钟钢铁的心口就在流血。
钟钢铁曾经想去看看鲁东岭的老婆孩子,可是,他没有这个勇气,所以,他只好派江河代表自己去鲁东岭家看望了一下,江河回来说,鲁东岭的老婆都急出病来了,他的两个孩子本来是在外地打工的,现在也赶回家四处寻找自己的父亲。钟钢铁听了之后,心如刀割。他让江河想办法通过罗湖镇政府,以抚恤金的名义,给鲁东岭的家人送过去一百万,算是弥补一下自己对鲁东岭犯下的罪过。
有道是人生无常,生命就像是一首魔幻曲,不经意间,一个魔符跳了出来,让人胆战心惊,让人生不如死,让人心里淌血。
钟钢铁嘱咐丛大海,想办法从鲁东岭家里偷拿了几件鲁东岭的衣物。
到了夜里,钟钢铁带着江河和丛大海,偷偷的来到凤凰山上,在老哑巴坟墓和鲁东岭父母坟墓之间,为鲁东岭做了一个衣冠冢。和钟东山的墓一样,鲁东岭的墓没有墓碑。钟钢铁不敢给鲁东岭的墓立碑,如果立了,那就等于承认他知道鲁东岭已经死亡,也就等于承认鲁东岭死在了钢铁厂。
给鲁东岭修一个无字衣冠冢,就是为了让鲁东岭能够入土为安,让鲁东岭的鬼魂不再四处漂泊。
钟钢铁跪在鲁东岭的坟前,心如刀割,泪如雨下。他泣不成声的说:“我的二弟呀,我,我们找了你四五十年啊,咱妈想你想的眼都要瞎了呀,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就是我的亲二弟啊,我的二弟啊,我,我实在是不知道咱俩是亲兄弟呀,我要是,要是知道,我怎么着也不会,我,我的二弟呀——”
钟钢铁抬眼看了看钟东山的坟墓,又看了看鲁东岭的坟墓,双手捶打着自己的xiong脯,仰起满是泪水的脸,对着夜空,悲痛欲绝的喊道:“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啊?我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惩罚我?你让我的两个弟di的都走了啊,这究竟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站在一边的江河和丛大海,再也忍不住了,两个人蹲在地上,“呜呜”的嚎啕大哭起来。
阴沉沉的夜空,注视着这一切,沉默不语。
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先后失去了钟东山和鲁东岭两位亲弟di,这对于钟钢铁,是非常严重的打击,就像两把刀,先后在他的心口窝里割了两道血口子。
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钟钢铁感觉自己的身体不行了,浑身无力,无精打采,做事情总是落三撇四的,没有了原来的精气神,wei靡不振。
丛大海和保健医生多次要求钟钢铁去大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但钟钢铁不想去,因为他自信自己的身体不会有什么病的,他是心病,因为痛失了两位亲兄弟而难受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渐渐的忘却了伤痛,身体也会慢慢的恢复的。
但是,经不住大家的劝说,钟钢铁只好决定到海西医院做一次全面的检查,他事先和强教授做了预约,准备去做一个全面的体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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