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佳彤急忙伸手扶住可老太太。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怪外祖母,没把你娘教好,”可老太太死命的握住吕佳彤的手,吃力的撑着身体。
赵程月上前,自另外一侧扶住可老太太。
可老太太惊讶的看了赵程月一眼。
老眼混浊,她已经看不清赵程月的脸,可她却知道,扶在她腰上的力气很大,将她整个人撑起来,让她不用吃力的依旧能体面的站着。
“好孩子,你是惠民郡主吧?都是好孩子,”可老太太眯着双眼,试图将人看清,可依旧只能看到一个大概。
“谢谢,”赵程月冲老太太笑了笑。
可老太太轻抚吕佳彤的脸颊……
有可老太太在,这次的案子已经有了决断。
府尹原是拖着,想等撤案的,结果伍老太太一来,带着可老太太来,吕大姐与吕二姐的罪也跟着定下来。
“根据本朝律法,冒充官差者,罪加三等,你二人令人冒充官差,又是官员之妻,明知故犯,罪加五等……”
吕大姐与吕二姐见吕夫人左右不了结果,冲着可老太太大声唤:“外祖母,外祖母,我也是您的外孙女啊!您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外祖母……”
不管吕大姐与吕二姐怎么呼喊,都没用。
“流放三千里,十年内不得归家!”
随着判决下来,吕大姐与吕二姐不出声了。
没判斩首,也是因为她俩是官员的妻子,她俩的父亲也是官员,官员家眷的优待。
吕佳彤抱住可老太太,像是回到三岁小孩子时候的模样,窝在可老太太怀中大哭。
赵程月轻松的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
围在公堂外的百姓看着赵程月扶着,像是老得随时要断气的老人出来,他们下意识的退远了些。
“老身相信你,可家在朝堂上,也会站你!”
可老太太被赵程月半搂半抱着上了马车坐下。
可老太太双手都能有闲,她伸手轻拍赵程月的手背。
赵程月惊讶。
她也没做什么吧?
可老太太由家中老小护送着归家了,赵程月依旧站在街道旁望着,而街道两旁的百姓则是围着赵程月四周,望着赵程月。
“小妹,你还是快些家去,”吕佳彤催促,紧张的四处望着。
“安心,”赵程月安抚说。
吕佳彤全身紧绷着,但凡有人动一下,她就怀疑那人是想借机发泄私怨。
“记得来寻我,”赵程月还是不放心吕佳彤,轻声叮咛。
“嗯!”
直到赵程月坐着马车消失在在场之人的视野里,依旧没人动。
衙门外的百姓中——
“她包庇商姓商人,让那什么一家老小上百口人被杀,她怎么还有脸大摇大摆的出来?!”
百姓拥挤的人堆里,有人大声喊,试图激起在场百姓对赵程月的愤怒,也只有那样,他们才能趁机混水摸鱼。
离喊话的人近的百姓意味不明的看了喊话的人一眼,散了。
混在人群中,准备煽动百姓的几人都错愕了,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赵程月的马车离开。
在此的百姓,都是听到了府尹说的那一套律法。
在谢朝中,明文规定,以下犯上,有官职在身者,杖十。
他们可是没官职在身的,若被发现,岂不要杖二十,甚至是更多?
要被抓去杖二十了,谁还想借机发泄心里的情绪?
他们又不傻。
* * *
吕大姐与吕二姐被押进大牢,择日流放。
她俩在大牢内还能再待个几天。
吕大姐夫与吕二姐夫拿着休书过来了,不给吕大姐与吕二姐挽留的机会,丢下休书就离开了。
被关在一个大牢内的吕大姐与吕二姐终于能安静的坐下来想一想了。
“如果我们不针对小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局面?”吕大姐盯着吕二姐问。
趴着的吕二姐咬牙:“现在后悔有用吗?”
吕大姐大喊:“小妹对不起,我错了,小妹对不起……你放过大姐吧……”
已经身大牢中,后悔也没用。
* * *
谢朝中,最大的事情,就是赵程月的事情。
御书房内——
皇帝头有些大。
“皇上,惠民郡主所犯案子,桩桩件件,都是大案,要案啊!”
官员们催促着皇帝把赵程月办了。
年轻的皇帝头也大,看向在朝臣之中的邢冰消。
“臣觉得这些案子有疑问。”
邢冰消与皇帝都惊讶了,看向站出来的可大人。
很快,就又有三个人站出来反对。
今天之前,御书房内十名重臣,九人支持抓拿赵程月,重判,而现在……随着可大人站出来反对之后,又有三个人站出来提出质疑,竟变成了五比五。
“可大人,你不能因为惠民郡主表现得与你家老母亲,就维护吧?”
陈首辅与赵程月无仇,怎奈赵程月看过他丢人现眼的样子,可以除去一个知道他丢脸事情的人也好,所以站在支持重判赵程月那一方。
眼看一场争论要起,殿外又传来消息。
“报皇上,有一群……不对,是两帮百姓在皇宫外打起来了!”
“派兵将人围起来!”
皇帝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头发,明明他今年也才二十几岁,可他总觉得,他头上的白发要增加了。
“两帮人没打了,都在皇宫外的广场静坐着,一方相信惠民郡主无罪的;一方则催促抓拿惠民郡主的。”
皇帝惊讶的看向邢冰消。
邢冰消面无表情,这局面,也是他没想到的。
刑部放出来的证据齐全,今天之前,百姓都是一面倒的,让皇帝给赵程月判重罪。
要说今天有哪里不同,大概是昨天赵程月陪吕佳彤上公堂的消息在上京城内外传开了。
“臣也觉得那些指向惠民郡主的罪词有疑问,”邢冰消说:“臣建议再派人深入调查。”
刑部尚书,正尚书抱拳,道:“证据确凿,还有何可深入调查的?!”
“一个人戴着面具,也不可能让那么多人喜欢吧?”
两方陷入了剧烈的争论,开始引经据典,将前朝旧案拿出来说。
有说判案英明的。
自然也有那说判案太过武断,结果判下冤假错案,流传至今。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方人,谁也说服不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