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雏实和金木明显一愣,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其中的含义。
伊泽再次强调“我可以复活你妈妈,你愿意么?”
这次两人完全听清了他的话,眼底迸发出惊喜的光,雏实更是抓住伊泽的衣角,急迫地追问“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当然。”
“请救救妈妈,拜托了!”
根本无暇去思考这到底是陷阱还是惊喜,金木和雏实只想要笛口凉子活过来,就算是伊泽带着别样的目的,他们都没余地去在乎。
只要妈妈她还好好活着,一切都是值得的!
走到笛口凉子身边半蹲下来,将手放在染有暗红血色的衣襟上,伊泽抬头狡猾地笑道“不过,我只能让她存活10分钟,过了这个时限她还是会死。这样,你还要么?”
惊喜的神情顿时僵在脸上,雨水模糊了原本的表情,取而代之是更深的绝望。雏实面色苍白,声音颤抖地似乎马上就要破碎“怎么……怎么会这样。”
金木也一副哭出来的表情“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求求您再想想,她对我们真的很重要,雏实不能没有妈妈。”
“起死回生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伊泽耸耸肩膀,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哪怕只是10分钟,对我的伤害也不会太小。如果你们能接受,我可以不计较付出的代价。”
听到这样的解释,两人想要再说什么都觉得是得寸进尺。即使和心里想的相差甚远,雏实还是强忍住悲痛对伊泽点点头“请复活妈妈,麻烦您!”
即使是10分钟,也足够了。
修长的手指按在尸体上,发出柔柔的亮光,不过片刻笛口凉子的眼睛动了动。
雏实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笛口凉子,在她手指有了轻微动作的瞬间,雏实的眼眶更加红了,她几乎飞扑过去,抱住笛口凉子哭道:“妈妈!”
短暂地茫然后,笛口凉子也抱紧了雏实。可能感觉出来自己时间不多,她没有问自己怎么会死而复活,只是万分不舍地贴着雏实脖颈,嘴里一遍遍叫着“雏实,雏实,我的孩子。”
伊泽收手起身,对还在一边的金木轻声说“我们去那边,把这里留给她们吧。”
金木擦了把脸,点点头跟着走出去。
雨声很大,巷弄里两个人的哭泣声却透过一切,萦绕在整条不宽的过路中。
可能等待太过煎熬,金木忍不住想跟伊泽说点什么“谢谢,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我一定尽力去做。雏实她,真的太可怜了。”
“路都是自己选的,选了什么样的路,就会收到什么样的结果。她,只能对自己的冲动负责。”伊泽的雨伞早就不知道丢去了哪里,雨水顺着脖颈浸湿了一大片绷带,湿粘的感觉让整个人都异常僵硬“不是看她可怜才去做,我也更没有说,这一切都是免费的。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代价就可以获取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说着,抬手指向金木手术时的伤口。
看着对方不可思议的表情,伊泽似乎很开心“第一次就跟你说过,难道以为我在开玩笑么?”
“你……你怎么可能……”金木瞪圆眼睛,慌张地摸向刀口的位置,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一切。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变成这副样子也说不定呢。”伊泽满不在乎地摸了摸脸上横布的伤疤,“也或者……我跟你是同类的。”
“怎么可能?!”
看着金木难以置信的模样,伊泽难得收起调笑,认真地伸出手指握紧又展开“不可能的话,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你,应该说进入那家咖啡店,就知道你们和人类不一样?为什么我每次出门都能在人群中这样巧合地一次次遇到你们?为什么我会拥有这样不属于正常范畴的能力?虽然我没有那个东西,但谁知道哪天就有了呢,也说不定啊。”
察觉不到死神的灵力,却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物种的力量这么敏感,难道还不说明问题么。
被伊泽的一串反问弄到哑口无言,金木抿了抿嘴角,才慢慢说“要不要我帮你问问,店里有我的朋友,他们人很好,不会把你的情况说出去,还可以保护你。以后碰到危险的事情,大家还可以一起行动。”
“不必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伊泽双手插在口袋里,侧头看了看巷弄那边,眼底划过一丝无奈“这样的能力,即便知道的人再少,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放心,我和雏实都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嗯,这种事说不说其实是早晚而已。不过,”伊泽垂下头,水珠顺着发丝不断滴落“还是让我再做下心理准备吧,请你们暂时保密。”
看着对方浑身湿透的样子,金木心里忽然有些酸楚,他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嗯,一会我跟雏实说。”
之后两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地站在雨里,都没有再说话。直到由远至近传来“啪啪”的声音,雏实双眼红肿,哑声说“谢谢哥哥,妈妈和我都很感谢你。”
对方伤痛的样子,不知怎么触发了伊泽久远的记忆。看着少女眼底藏不住的哀怮,似乎跟那时候临死前哥哥看他的眼神重合在了一起,这样深刻的神色,怎么可能轻易忘却……他之前怎么没有想明白呢。
他们是不是也像她一样悲痛于他的死亡,也会因为不能再次见面而感到绝望,或者是……憎恨他一死了之,不给他们最后挽留的机会。
这样想着,嘴巴不受控制一样问了出来“你会怨恨么?”
在死亡面前放手离开,没能坚持留下,没有遵守陪伴的诺言。
雏实擦擦脸上的泪水,扯起一个算不上好看却很坚定的微笑“不会!”
伊泽疑惑的看着她,没明白话里的意思。
“妈妈说,她虽然不在了,可是不代表留下我一个人。”雏实的眼角还挂着泪,眼底却一片清明“如果死亡是结束,那么我们只要找到新的开始,努力的生活就是值得的。能够记得妈妈的笑容,怀抱里的温暖,对我说话时的温柔,就好像她没有离开一样。即使再也看不到她,我也要好好的生活。万一她能看到我,她会为我开心的。”
“你妈妈跟你说的么?”伊泽依旧注视着雏实,眼神却涣散开“怎么说,她的责任都不用担负了吧,不管以后怎么样,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就像那时的他,死亡就是一世终结,再也没有需要背负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雨渐渐变小,停止。太阳从云朵中钻出来,耀眼温暖的投下无数道光芒,天的一边不知何时显出一段彩虹。
“不是的,妈妈说死亡不是终点。”雏实认真地说“如果说把死亡当做是责任的终点,那是无用无能的逃避。直面这种结果,并不是全部的绝望,也许还是新生活前的转折。就算再也见不到,我的妈妈还是我的妈妈啊,我只有这一个妈妈,我们的关系不会改变,那样的感情不是能被别的事情取代的!”
“不会被取代么?”伊泽愣神地喃喃自语,不知是问雏实还是问自己。
那么,在他临死时,他是怎么说的——
【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能答应我么……忘了我。】
·
监禁室
从番队相连的走廊过来时,山田花太郎遇到了一大批正从里面向外跑的死神们,现在已经升到七席的他,还是没被多少死神放在眼里。大家匆忙地向外跑,谁也没跟他打招呼,慌乱间还推开他让他别当在路中间。
为了防止手中托盘上的食物撒出去,山田花太郎在众人的推搡间,只能顺着力道各种转圈。等到大家都跑出去了,他差点晕晕乎乎地栽倒。
站在原地适应了一段时间,他才晃晃悠悠地走到里面的一处监禁室。
他被派来照顾朽木露琪亚的时候只负责每天的打扫和送餐,虽然这种事情派给他有些降低他的身份,不过早就习惯上级的指示,他也没什么抱怨。更何况,从心里某些见不得人的心情上来说,他乐此不疲。
“露琪亚小姐,我帮你拿饭来了。”
知道露琪亚不会回应,花太郎像之前一样拐过横墙,向面前的监禁室看去,黑压压一片也不知道露琪亚坐在哪里“露琪亚小姐?”
昏暗的室内,只能勉强看到红漆凳子上空无一人。
花太郎试着叫了两次,依旧没人回应。就在他有些慌张的时候,一个死神从侧门走过来。或许是听到花太郎的喧哗声,他皱着眉不太高兴地问道“你是谁?干嘛来的?”
“啊?哦……我是负责照料露琪亚的工作人员。”说着,花太郎不甘心地又朝室内看了看“那个……露琪亚小姐呢?”
“你是四番队的人啊。”那人微微缓和了脸上的表情“朽木露琪亚已经已送到忏罪宫去了。”
花太郎闻言愣住,身上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他愣愣地说:“怎……怎么会这样”
那人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花太郎脸色很难看地扯出个笑容“没有,因为没有听说。”
那人莫名其妙地摇摇头,不管花太郎什么毛病,转身离开。
中央四十六室决定的事情还需要对一个死神交代,只是一个七席而已,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此时的花太郎完全不会理会那人怎么想,实际上他的心已经乱成了一团。
露琪亚小姐被押送去了忏罪宫,那么行刑的判决根本不会转圜。白哉大人知道这件事了吗?如果知道了,他会多伤心。
已经失去了伊泽的白哉大人,怎么能再失去一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