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穆子怀念着今天的发现,直奔任丹枫的房间。
到他住的院子找了一圈却没看到人,却看到了好久不见的空青。
空青住的地方并不是这个院子,鉴于上次的不快,穆子怀见了他扭头便要走,脚才抬起来却又被他叫住了。
“哎,穆子怀,你等等。”
穆子怀只好回头,空青一身青色绣花外袍,态度不爽的叫住他。“你可知道任丹枫去哪里了?王爷怎么还不回府?”
“你不知道?”穆子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王爷护驾受伤入宫救治。”
空青皱起精心修剪过的双眉,似乎有些不耐烦。“这个我知道,我是说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这不得而知,过几天应该就回来了。”穆子怀也没有长说的打算,敷衍着说了,转身要走。
“等等!”空青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王爷了,穆子怀已经入朝为官,任丹枫与王爷越走越近,这两个当初他不看在眼里的人,如今都和王爷相处融洽,而自己,上一次见王爷是什么时候?
空青的眼睛里带着惶恐和不安,穆子怀不禁想起当初自己发现王爷真正面目的心情,如今这王府里,是否只有空青一人还蒙在鼓里?这么想着,声音也不禁缓和下来。
“王爷救了皇上,皇上看中王爷将他留在宫中养病,等身体好了再回来,你不用担心。”
“那我能做些什么?”抓着穆子怀衣袖的纤细手指动了动,却没有放开,最后妥协一般说道。
“你不用担心。”穆子怀不忍心,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王爷洪福齐天,已经没事了。”
“如此……”空青微微低下头,“如果王爷有什么消息,还请告知我。”
穆子怀点点头,空青又道了一句多谢才缓缓离去。
任丹枫刚从公主府回来,回房的路上遇到空青也只是礼貌的问了好便匆匆离开,又命人去把穆子怀找来。
穆子怀刚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就有小厮来报话,说是任丹枫请他去前厅。
终于回来了。
拿起那条丝帕,吩咐清义煎好药回来再喝便向前厅走去。疾走两步,一拐弯进了前厅,穆子怀神情激动,一边抬头一边迫不及待地开口。
“任大哥,我知道王爷想……”话说到一半,抬头却看到房间里出了任丹枫还有一人,绿色直坠,玉佩折扇,翩翩公子坐着。这人穆子怀认识。“不知驸马也在,子怀莽撞了,多有得罪。”
弘浦安原是盐课司提举,后与三公主完婚成为驸马。按照我朝法律,驸马不得任职四品以上官职。盐课司提举乃是从五品,则驸马官职不变,但也意味着以后升官无望。
“穆先生客气了。”弘浦安站起身抱着折扇拱了拱手,朴实的五官看上去神采奕奕。
任丹枫在一旁见两人这么客气,又他们坐下,才对穆子怀解释:“今日去了三公主府上,三公主思念小世子,便想着把小世子接过去住两日。”
“如此最好了。”穆子怀看了弘浦安,见他一点不满的意思都没有,知道他并非心胸狭隘之人,笑道:“要是小世子知道了该高兴坏了。”
弘浦安也跟着笑起来,当真是一点不高兴都没有。“小世子聪明懂事,我很早就想见一见了。”
“那便让人将小世子带过来罢。”任丹枫笑起来,又唤人去把小世子带来,想了想又道:“时候不早了,驸马一起留下用饭如何?”
弘浦安摆摆手拒绝,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出门前答应了公主,带小世子一同回去,还是下次吧。”
穆子怀心道如此看来三公主与驸马但也相敬如宾,弘浦安若是真心喜欢公主,倒也不会让她受苦。这人也是个痴情种子,为了三公主,不仅搭了自己,还把弘少卿也搭进去了。弘少卿为人正直,油盐不进,偏偏对这个亡妻的儿子没有办法,最后也因为他落到了王爷手上。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儿,前去叫人的小厮带着小世子回来了。
皇甫睿博穿着一身墨绿色黑边绣花的窄袖织纹衣,圆圆的脸蛋绷得紧紧的,一进门将三人扫了一遍,最后目光停在驸马身上。
“小世子。”穆子怀站起身来迎过去,将他引到弘浦安身边的椅子坐下。
弘浦安脸上带着笑意,起身拱了拱手。“参见小世子,下官弘浦安。”
皇甫睿博动了动水润的双唇,这个人就是娘亲的丈夫……最后却还是没有说话。
任丹枫见气氛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小世子,三公主殿下想见见你。”
“娘……”皇甫睿博猛地一合嘴,改口道:“公主殿下在府里?”
“公主没有来。”弘浦安接口,看向小世子的脸上带着笑意,看上去脾气很好。“而是让我接小世子一起去驸马府同住几日。”
皇甫睿博抬头看向对面的穆子怀,表情紧绷,但软软的双眼还是透露了他的心思,让人心疼。穆子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去。”年仅三岁的小世子一得了同意,连忙心急地说道:“什么时候出发?”
任丹枫缓缓一笑,满意道:“现在便可以。”
“等我去换了衣服。”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面走,穆子怀见他心情激动脚步不稳,连忙上前牵着他,送他回房更衣。
一刻钟后,两顶轿子已经准备妥当,穆子怀拉着换了小世子走出来,他已经换着一身藏青色的夏装。穆子怀担心他受凉,想给他再加一件衣服,却被小世子拒绝了。
“上次娘亲边没有看到我穿这件衣服,这次总算能看到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世子乖巧地正坐在椅子上让穆子怀帮他束发,声音小小的,打心眼里高兴。
穆子怀只好随他,但还是让他戴上了一件小披风。等小世子上了轿子,穆子怀又叮嘱了一些事情,他都一一点了头。驸马坐在后面的轿子里,上轿前与任丹枫说了句什么,后者眉头舒展开来。
穆子怀在小世子这边没有过去,见两人的互动直觉这次驸马过来没有这么简单,等两人一走便问了任丹枫。
“去王爷的书房吧。”任丹枫丢下一句话,转身回府。
穆子怀连忙跟上,又想起至今还放在胸口的丝帕,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任大哥,难道你知道王爷送拿东西出来的深意了?”才刚进门,穆子怀一边反手关上门一边问道。
“今日我去了一趟公主府,见了三公主。”任丹枫旋过身,拿出那串勉子铃。“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穆子怀有些楞,袖子里还放着那块丝帕。“发现了什么?”
皇城之内,太子东宫。
皇甫云华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可是皇上下了命令,也只能日日在这东宫之内,不可踏出半步。
“五弟何苦惆怅?”二皇子走进来,见皇甫云华满目愁容,郁郁不欢,便开口道:“五弟可是这东宫之内住入的第一人。”
皇甫云华见到二皇子,脸色一亮,随即又暗下来。“这时候了皇兄还说笑,我还是觉得我那王爷府住得快活,这地方依我看来简直形同地狱。”
“若是被有的人听了,非剐了你不可。”二皇子笑笑走近,在床畔坐下。“你的伤怎么样了?前几日太忙,没有时间来探望你不要见怪。”
“母后已经和我说过了,皇兄这么说就是把我推远了。”皇甫云华连忙摆手,脸上的表情有些急了。“皇兄不来还好,这一来了,恐怕被父皇见了不好。”
“你受伤了,我如何不能来看你?”二皇子摇头坐下,又安慰他。“事情的始末,父皇心里都清楚,不会让你背了黑锅。”
皇甫云华却缓缓低下头,想了很久才低声说:“母后......母后找了什么线索了吗?”
“有了些头绪。”二皇子安慰道:“你且安心养病,母后和我自由安排。”
“安排?母后的计划是?”皇甫云华微微凑上前,瞪大了眼睛,低声问道。
二皇子见他好奇,又担心他不知道到时候坏了事,于是拉过他有些凉的手,伸出食指在他手上画了几笔。又道:“到时候,你只需配合便好,莫要露了马脚。”
皇甫云华将手掌收回来,暗自捏了捏。“我知道了。”
二皇子满意一笑,站起身来要走。“如此,你便不用担心了。”
“皇兄!”皇甫云华又喊住他,“可查出了刺客的身份?这人我从没见过,可有其他人认识?”
“仵作验了尸,并没有什么发现,这种事,怎么会留下把柄?”二皇子想了想摇头说道。
皇甫云华听了,慌忙要从床上下来,竟是直接跪在地上。
“皇兄,之前我便一直想不通哪里不对劲,直到这几天左思右想才猛的想起来。去年冬天,我已将那些烫手的士兵都派遣去了边疆,归入顾力手下,那时候所有士兵的武器也换了,刻着家徽的兵器也换成了普通刀剑。那些兵器也早就废弃了随手扔着,只是没想到此时却变成了陷害我的凶器。”
二皇子听他这么一说也才猛然意识到,顿时又有些怨他。“你怎么现在才说?”
皇甫云华急了,抬起头,脸上满是自责。“也是这两天才想起来,如今我出不去,只能交给哥哥,是我错了。”
“唉。”二皇子叹了一口气,上前将他扶起来坐回床上。“算了,我也没想到,我回去便查查那批兵器的去向。”
“多谢哥哥了。”皇甫云华感动道,仿佛千言万语只凝成这么一句话。
二皇子安抚的帮他盖好被子,“你好生养伤便可。”说罢出了门,吩咐门口两个太监照顾好五皇子才离开。
皇甫云华躺在床上,手心捏着被角,轻轻放开,刚才二皇子在手心写字的触感仿佛还留存,他又在被子上蹭了蹭,陷入沉思。
以牙还牙,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