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疾走在通往瑞本宫的长廊上,昨日皇帝亲耕遇刺的事不到一个时辰就在宫里传了个遍,紧接而来的是五皇子护驾受伤送入宫内救治的消息。喜忧参半在脸上挂不到一刻钟,另一个消息就悄悄传进了宫,行刺皇上的刺客使用的兵器上刻着敏清王爷的家徽,刺客可能就是五皇子自己派去的。
虽然皇上下了命令不让消息传出去,但皇后自己能收到消息,那别人肯定也有自己的手段,就比如承乾宫的那位。
昨日五皇子受重伤直接被送入历代太子所居住的瑞本宫,并禁止任何人探望,皇后倒不急了,稳下心与二皇子商谈。直到今早传来五皇子苏醒的消息,皇上也解了禁,皇后这才带上一干补品药材往瑞本宫而去。
二皇子皇甫仁浩的话仿佛还在耳畔,唇亡齿寒,巢毁卵破。
带着四五个宫女浩浩荡荡到了瑞本宫,还未走进去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女声。皇后脸色微沉,一步踩进去,只见五皇子正半躺在塌上,岚贵妃一身红色艳装,笑容可掬的坐在床畔,带着镂空錾花玳瑁护甲的手拉着五皇子轻轻拍了拍。
“这么有精神,看来用不了几天就能好了,到时候将那些人参鹿茸都吃一些也好补补身子。”
皇甫云华失血过后发白的脸上勾起笑,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谢岚贵妃关心。”
皇后听了上前两步,两人还没看到自己,便垂着视线轻声道:“云华怎么起来了?不是才刚醒?还是躺着罢,这么坐着可会动了伤口。”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扶着五皇子躺下。
皇甫云华顺从的躺下,这才望着皇后道:“母后......”却只喊了一声又停下,视线落在秀了四爪金龙的被子上一角。
“不用多言,好好养伤便是。”皇后伸手做了一个掩口的动作,让宫女把带来的药材补品放好,这才转头说道:“你皇兄惦着你,却又是来不了,便也遣人送了补品过来,说是过几日再来看你。”
皇甫云华点点头,微微下垂的视线有些自责。“让哥哥担心了。”
岚贵妃大大的丹凤吊梢眼在两人身上打了一个圈,站起来笑着说道:“姐姐来了,想来五皇子也想和姐姐说说知心话,那妹妹就先走了,隔日再来探望五殿下。”
说完福了身便退下了。
皇后转而在岚贵妃刚才坐的床畔坐下,抬了抬手,一直跟在身边的公公受意将屋里的宫女太监都叫了出去,临走时关上了门。
皇后拉过皇甫云华的手轻轻抚了抚,抬手理顺他额前落下的发丝。“昨日那个刺客......”
话才起了个头,皇甫云华便有些惊慌,一把将皇后的手紧紧拉住。“母后,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皇后任他拉着,就算被他抓得有些疼也没有挣扎,脸上虽谈不上慈爱和煦,但也没有冷漠无情不认人。
“不是你。”你也没有胆子做出这种找死的事来。后面一句皇后没有说出来,而是安慰道:“不是你,但有人想陷害你,置你于死地。”
“儿臣知道,是儿臣连累了母后和哥哥。”皇甫云华自责道,“母后定要救我。”
皇后看他垂目自怜,不仅有些气恼,二子为人软弱贪玩,遇了祸事也不知挽回,只会挽袖哀愁,真是处处不如他哥哥。
“你放心吧,既然不是你做的,母后一定会找出真凶,可派人通知了大理寺弘少卿?”
皇甫云华一愣,像是现在才想起来。“没有……”
皇后空叹一口气,耐心道:“大理寺虽为副审,但也能得到不少消息,你让人去知会一声。”
“是。”
皇后见他心情不爽,又担心他瞎起主意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便放软了声音,一边拍着他的手一边安慰:“你这几日就待在宫里,安心养伤,皇上肯让你住在东宫,就是没有定了你的罪,你且放心吧罢。”
皇甫云华顺从的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又微微提高了声音:“若是父皇定了我的罪,儿子便将所有罪过一并揽下,绝不拖累哥哥。”
一听这话,皇后啪把皇甫云华的手扔开,起身低头看他,目光中带着冷意。“你以为这么做皇上就不会追究?刺杀皇上,诛连九族,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放过。这罪你也敢认?”
“母后,”皇甫云华有些慌乱的起了起身,牵动伤口的疼痛让他嘴角抽了一下。“是我胡说了,我脑子冲了水,糊涂了。”
皇后见他着急的样子只好放软了语气。“这事本来就不是你做的,自然不能认。”
皇甫云华点点头,在皇后的帮助下重新躺好。
皇后帮他掖了被角,“伤筋动骨也要百天,你只管好生歇息便是,别的不用操心。”
皇甫云华笑了笑,想了一会儿才敢开口。“母后,我可能见一个人?”
“谁?”
“穆子怀。”
皇后修理得精致的双眉蹙起,“见他做什么?”
“他现在可能也知道儿臣受伤了,见了也好让他放心。”皇甫云华抬眼看着皇后,苍白的脸让人无法拒绝。
“这几日不行,等过一段时间吧。”皇后妥协道。
“多谢母后。”皇甫云华满脸兴奋,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皇后见他的样子更加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她自己心里知道,五皇子变成这样有大半的原因都是她刻意惯的。不愿看到兄弟相残,那便只有一方弱到根本没有撼动皇权的能力,惟有如此,才能保全二人。
心情复杂的皇后站起身,将带来的盒子取出一只打开。“这是皇上赐予本宫的千年灵芝,你让人熬了服下,可舒经活血,回复元气。”
见五皇子乖巧的点头,皇后又道:“既然这样,本宫便离开了,记住,切不可轻举妄动。”
出了门,吩咐宫女好生照看,这才带着一干宫女离去。
得了皇后吩咐的宫女进来,与皇甫云华说了一声,便拿着那根千年灵芝去煎药。
房间里难得清静下来,皇甫云华正思考着下一步还如何是好,一串清脆的银铃声便传了进来。
响了一会儿,才看到门口踏进一只火红的云头锦履,随后便是红衣红衫的妙彤走了进来,腰上坠了几个做工讲究的小铃铛,怪不得走起路来伴着清脆的响声。
“五哥,我来看你了。”妙彤大手大脚的走进来,凑在皇甫云华身前看了又看。“伤口疼吗?听御医说伤得不轻,可担心死我了。”
皇甫云华躺在床上看着她,佯装不满。“你担心死我了,为何现在才来?”
妙彤一撅嘴,在床畔坐下。“母妃不让我过来,还把我锁起来了,直到刚才才放我出来。”
皇甫云华了解的点头,妙彤的母妃贤妃依附皇后,行刺这事不敢马虎对待,只能等母后表态才敢回应。
“那你母妃现在准你出宫吗?”
“不准,能来你这里已经是最好了,哪里还能出去。”妙彤摇晃着腰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和预想的一样,皇甫云华低眉思索,转而又问:“那龙千户呢?你可知道他现在何处?”
妙彤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皇甫云华。“我怎么知道……应该是住在宫里罢,父皇说他救驾有功,让他暂留宫中……我也不清楚……”
见她脸上有些桃粉,皇甫云华忍不住愚弄道:“不清楚就知道这么多,你五哥我受伤了也没见你这么关心。”
妙彤脸上更红了。“都说了是母妃不让我过来,哥哥……哥哥怎么又这么说了?”
皇甫云华笑起来,背上的伤口一疼,扯得他脸色煞白。“你去找龙修,让他出宫帮我给穆子怀带样东西。”
“我都出不了宫,他怎么出去得了?”妙彤微微抬着头,脸上的红光越染越红。
“他偏偏就能出去。”说着,从被窝里拿出一个白布裹着的东西,“你将这个交给他,让他拿给穆子怀,你小心点,不要让人看见了,你也别打开看。”
皇甫云华神秘的话燃起了妙彤的好奇心,接过东西便要打开,又听最后一句话,只好听了动作捏在手里。“这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你只管送去就是,管这么多作甚?”
妙彤撇撇嘴,将东西收好。“不看便不看,我也不想看了。”
皇甫云华点头,一脸认真的嘱托。“你快些送去,莫要迟了。”
“又让我跑腿。”妙彤抱怨一声,但也辞了别,向龙修暂时居住的外城走去。
才走出东宫,妙彤左右看看无人,便又悄悄将刚才那个白布包裹着的东西取出来。隔着布摸了摸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越想越好奇,便打开了。
白布解开,里面却放着一串小铜珠,拿起来一看,铜珠里面是空心的,表面光滑,也不知是何物。
妙彤奇怪,来回翻看了几遍也看不出门道,想着可能是五哥要送给穆子怀的礼物,便重新包好,拿在怀里去找龙修。
出了乾清门往南走便到了外朝,再走过一条石子路,到了南苑。门口的两名侍卫见了妙彤,连忙拦下她。
“公主,这里是侍卫居住的南苑,您......”右边一名侍卫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生怕得罪了七公主。但这里面都是大男人,确实是不让女眷进入。
妙彤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了看,到没有多加为难。“好,那你把龙修叫出来。”
“是。”右边的侍卫朝另一人使了眼色,那人马上低头应下来,小跑着离去。
在门口等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龙修便走了出来,一身黑色锦衣,身后跟着刚才那名侍卫,踏出门口行了礼,“公主找下官何事?”
妙彤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又自知失礼连忙移开,将五哥给他的东西拿出来。“这是五皇兄让我交给你,说是给穆子怀的。”
“给穆子怀的?”龙修身手接过来,暗自捏了捏,只感觉摸到了一个圆珠,也不只是什么东西。
“对,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说完又抬头看龙修。“上次我们没有分出输赢,现在你也入了宫,什么时候你在同我比一场?要分清输赢才是。”
龙修想着五皇子在这个时候送这东西有何用意,难道与皇室遇刺有关?哪里还听得进七公主说什么,只是敷衍的点头。
妙彤见他心不在焉,心中有些恼了,置气道:“那你明日便去练武场,我们比试一场。”
龙修这才猛地抬头,目光炯炯有神看向妙彤。“不行!”说完才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了,对公主实在冒犯,于是微微柔和下来。“明天皇上命我入内朝,恐怕不能陪公主练武。改日下官一定奉陪到底。”
“这还差不多。”妙彤满意的笑了,想着回去给五哥复命,与龙修约定后离开了。
龙修拿着那个用白布裹着的东西站在原地沉思良久,最后还是吩咐了两个侍卫一声后向宫门走去。
敏清王府内,任丹枫将弘少卿传来的信件揉成一团,想了想还是引了火烧干净。挺直着背脊,微微仰着头坐在书房里,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门外突然传来三声敲门声,管家的声音紧随其后。
“任先生,龙千户来访。”
任丹枫有些朦胧的视线重新清晰,看向关上的门扉。“将他带去前厅,我马上就到。”
等管家离去,任丹枫这才站起身,弹了弹微皱的衣摆,提步到了前厅。龙修已经坐在右边下座,桌上刚端上一杯茶,微合上的茶杯冒着热气。
见任丹枫进来,龙修连忙起身拱手行礼。
任丹枫回了礼,在左边椅子坐下。“不知龙千户登门所为何事?”
龙修视线往门口一瞥,“穆子怀他不在?”
“翰林院的工作说少不少,这几天正是忙的时候,龙千户要找他恐怕要等到黄昏时分了。”
“那我可能要多叨扰一段时间了。”龙修笑道,端起桌上的茶,准备一直等下去。
任丹枫倒是不介意的笑着。“坐在这里等着也太过无聊,不如让我带你走走?”
龙修哑言失笑,“任先生……”
“对,我都忘记了。”任丹枫一拍腿,“这王府龙千户住了两年,我这是糊涂了。”
“不过我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若是任先生不嫌弃,能否带路一趟?”龙修放下茶杯,笑着抬头道。
“乐意之至。”任丹枫展开笑颜站起来,领着龙修出了前厅。
酉时,穆子怀从翰林院出来回到王府,在房间刚坐下,清义端着温热的汤药进来。“先生可算回来了,龙千户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穆子怀接过来憋着气喝了,捻了一颗蜜饯含在嘴里去苦味。“龙修?那找我?”
清义点点头,重新将空碗收起来,一边答着:“下午就来了,现下在和任先生谈天呢。”
穆子怀微微挑眉,今天在翰林院待了一天,王爷在皇宫里的情况不得而知,虽然任丹枫让他安心等候,但这种关头他怎么静得下来,这一天形同煎熬。此时龙修前来,应该能带出宫里的消息,至少能知道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来到前厅,穆子怀一眼便看到龙修和任丹枫正在说笑,不知谈到了什么,两人都仰头大笑起来。一脚跨进去,穆子怀直接便冲龙修道:“龙修,你找我?”
龙修回头一看,见是穆子怀,眼睛微微一亮。“没错。”
任丹枫将两人打量一遍,站起身来。“既然子怀已到,那我就先离开了,你们谈。”说罢喊着管家一并离开了。
穆子怀在他身侧的椅子坐下,有些迫不及待。“你找我何事?”
龙修借着烛光将他五官细细看了一遍,刚才眼中的亮光已经收回眼底。“你之前说你不能离开王府是为何?王爷要挟你?还是......”
穆子怀脸色大变,哪里想到龙修胆敢在这种地方说这事,连忙伸手掩住他的嘴,向四周看了看,好在刚才任丹枫离开的时候也把下人带走了。
“你在胡说什么!自我进了王府一天,并不能轻易出来了,侯门深似海,你难道不懂?”四周无人,穆子怀也只敢压低了声音说道。
“可是现在王爷已经如此,你可愿意搬去龙府?”龙修并不在乎穆子怀所担心的,反而坦然的问道。
穆子怀深吸一口气,瞪大了眼睛,良久没有说话。
“昨日刺杀皇上的刺客很有可能就是王爷派去的,现在他已经被禁足,出不得皇宫。”
穆子怀听他说着,眼中光芒一闪而过,脸色微沉,喝道:“龙修,王爷不会做这种事,我既已入了王府,便要与王府共存亡,你再说这种话,休怪我翻脸。”
龙修目光闪现一瞬间的受伤,低下头,刚才的气势一瞬间消散。“我不说了,是我糊涂了,你就当我从没说过这番话。”
“如此最好。”穆子怀一甩袖,站起身来到龙修身前。“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龙修低头思索了一番,才缓缓将那个用白布裹着的东西拿出来,递给穆子怀。“这是王爷让七公主托我带出来给你的。”
穆子怀一听龙修此行果然与王爷有关,脸上表情一震,抢也似的夺过那东西,倒不忙着打开。“王爷可还带了什么话?”
龙修摇摇头,“没有了。”
隔着布摸了摸里面的东西,只感觉装了些圆圆的珠子,穆子怀将东西收好,抬头重新看向龙修。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不要让龙磊担心。”说完才猛然发现他因为救驾有功被皇上安排住进了宫内,才干巴巴的补充一句。“去看看那龙磊,他今天恐怕也担心了一天。”
龙修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冷硬的脸上露出几缕不易察觉的受伤。
半推半就将龙修送出了门。
“你下次有事就叫人来和我说一声,我去找你也行,既然已经出去了便不要再回来了。”穆子怀站在门口,微微抬着头,一阵晚风吹来迷了他的眼,让他忍不住低头揉了揉眼睛。
“如果,”龙修看着他的头顶,动了动站到风口,心软得一塌糊涂。“哪天你愿意了,龙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穆子怀闻言抬头笑了一下,像黑暗中的烛光。“放心,我会照顾自己。”
龙修呼吸一滞,看着他的眼中暗潮汹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在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
穆子怀还在抬着头看着他,眼中满满的信任和点点笑意。龙修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收紧的双臂像要将他揉进怀里,知道感觉到穆子怀就在自己怀里,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小心。”
穆子怀拍拍他的背作安慰,一边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如今你已经是千户了,你要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再像刚才那样是万万不能的了。以后要注意,再小的王爷也是王,就算在家里也不能放松,更别提在这里。”
龙修目光一凛,这才看到门里移动的黑影,顿时自责自己太冲动了,当初父亲不设防备遭人陷害,如今自己竟还是不长记性。“我知道了。”
听了龙修的保证,穆子怀这才放下心来,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回去罢。”
龙修点点头,感觉空荡荡的双臂有些凉意,握了握拳头转身离去。
穆子怀负手站在原地直到龙修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才转身回府,眼角看到刚才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人悄悄离开,便抬步向王爷的书房走去。
王爷的书房此时亮着烛光,隔着竹林,穆子怀缓缓走过去推开门,果然看到任丹枫坐在里面。
“如何?是王爷带来的消息?”才看到穆子怀,任丹枫便开口问道。
“不错。”一边说着一边将东西取出放在桌上。“王爷出不来宫,便让龙修带出来了。”
任丹枫身子朝前倾,起身来到桌前,看着那卷白布。“这是什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裹起来的布揭开。
白色锦布中间是小铜珠状,有的更小,只有蚕豆一般大。内部是空心,装着小一些的圆珠。不知是何物,穆子怀将它拿起来泛着看了看,不知所以。
任丹枫抬手想阻止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只见穆子怀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脸上不由带上了些笑意。“可有什么味道?”
穆子怀认真的闻了闻,摇头。“没有。”又看任丹枫一脸深意的笑,自觉奇怪。“怎么?任大哥认识这东西?”
“身躯瘦小内玲珑,得人轻借力,展转作蝉鸣。解使佳人心颤,惯能助肾威风。号称金面勇先锋,战降功第一,扬名勉子铃。”任丹枫笑着说道,并不深解,说完还眨了眨眼睛。
穆子怀正疑惑他怎么突然念起诗了,在仔细将这句子细细斟酌一番,脸色猛地一变,反手将那串珠子扔下,连退两步,刚才碰了珠子的手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
“王爷怎么送这种东西出来?”
任丹枫伸手将那串穆子怀避之不及的珠子拿起来,举起来对着烛火看了看。“王爷不会千辛万苦只送一个这种东西出来,肯定别有深意。”
穆子怀皱眉,小心翼翼的凑近了些,看着那串淫物。
“王爷,想告诉我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