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场是一座天然形成的巨大的环形山。里面埋葬着从这个世界最初到现在的死者的灵魂。只要有能力长途搬运的家族,都会将逝去的亲人送到这里。时代、身份、习俗不尽相同的人们沉睡在这个地方,可以说,整个环形山中,埋葬着这个世界的历史。
不同于外面的寒冷,墓场内的气息相对稳定,没有寒风的肆虐,场内生出些许暖意。雪橇滑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极深的冰面下,似乎能看到冰棺,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地底。
“这算是坟头蹦迪吗?”茶茶歪着脑袋四处打量,暗自计算着精准破开冰面所需要的力道,“可是这里还蛮暖和的,一点也不像是墓地。”阿雪微微蹙眉,透过防护罩善意警告她不要随意走动,至少心中应该保持敬畏。
“环形山的下面有着高热的火山熔岩。”燕良月说,“如果哪天火山重新喷发,墓场存放的尸体都会被融化。”
“也就是说,即使极地的极端温度也不可能永久的保存。终有一天,这些骸骨都将化为尘土。”
“是的。”燕良月说。
“但愿地底的火山不会再次喷发。”阿雪温柔地祈祷,“希望他们能静静的长眠。”目光看向茶茶,透过防护罩试图打消她解剖尸体的恶劣想法。意念尚未传出,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掀飞到天上。
“阿雪?!”茶茶惊叫到。手忙脚乱的生出锁链要将她拉回。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腰腹,她和阿雪一样飞到半空。
墓场的冰面上,雪橇生出护盾,雪橇的主人正和一个黑影交战。他们的动作幅度很小,甚至没怎么动作,抬起的手刀转瞬换了方向,每一次肢体的接触都在下一瞬化解,仿佛在和空气搏斗。眨眼的功夫,冰面多出四道残影。茶茶好像看到好几个燕良月在和人打斗。黑气凝聚在瞳孔,才发现那些多出的影子来自不同的空间,因为动作太快,在眼中产生了残留。
顾不得地面的战况,茶茶变换着锁链,卷起半空中的阿雪。脚底热气升腾,两人平稳的落到几百米开外的位置。“你怎么样了?”
“没事,被伞挡住了。”阿雪的手心握着赵四儿的大伞。莹白的大伞在千钧之际冲破乾坤灵器的束缚,帮助它现在的主人阻挡住黑暗中看不见的所有攻击。几秒钟的时间,已经是数十次的交锋。
“打了你两次?”茶茶惊道。她被掀飞后,便没有受到其它攻击。事实上,那道击飞她的力量,对她来说,也不过无关痛痒。
“好几轮,不知道从哪里攻过来的。”阿雪忽然极速后退,“又来了!”连同大伞一起重新回到天上。在空中翻滚着,所幸每一次后退前都有大伞格挡。一旁的白泽兽适时的加入战局,可惜不到两个回合,就被黑影打散,重新回到阿雪的背上。
“卧槽!”茶茶的手心生出镰刀,盯着阿雪混乱的轨迹,却不知道应该攻击哪里。这边,雪橇连同它的主人从天空坠落,在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燕良月的战斗很不幸的以失败收场。头顶血流如注,脸色苍白无比,很快晕了过去。
一道残影从远处飞来,无视地面观望的茶茶,直接击向阿雪。阿雪的大伞爆发出强烈的白光,和残影法杖产生的结界激烈对撞。刺耳的尖啸荡漾在空间中,茶茶终于看清敌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女子,娇小的身形裹在漆黑的长礼服里,发箍上镶着一朵黑色的玫瑰。她的法杖也是黑色的,散出的光芒比茶茶的黑气还要凝练。全身唯一的亮色是那一头银白的长发,在魔法的掀起的气浪中翻飞。
“你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们?”茶茶提起镰刀冲到阿雪跟前,一刀破开女子坚硬的魔法屏障,“我们进来的时候已经送过花了!”
被茶茶击飞的黑衣女子后退不到十米,又挥舞着法杖极速前来。法杖上的黑色宝石迸出更绚烂的结界。女子的目标还是阿雪,旁边的茶茶来不及动作,她的同伴就被魔杖击退到地面。
阿雪的脸上终于有了愠色,真元流动着,爆出一连串的冰环。数十道冰环紧追着黑衣女子,在她移动的轨迹上方炸裂开来。握在手心的大伞极其自然的挣脱主人的掌控,自行散出激光,封锁住黑衣女子可能出现的所有路径。茶茶的黑气伺机而动,锋锐的锁链破开法杖的结界,直刺女子的后心。
女子的眼眸起了变化。漆黑的瞳孔中,似有火焰燃烧。她的速度和力量都有了阶段性的提升。几个闪现后,阿雪的冰环全部落空。黑色的法杖从手中脱离,直追阿雪的大伞。两个法器在黑夜中交战,魔法碰撞着,宛如烟花般盛放。
“噗!”这是茶茶的锁链刺进血肉发出的声音。鲜血从胸口溢出,阿雪从空中坠落。原本刺向黑衣女子的锁链,不受控制的拐了两个弯,毫无征兆的刺向茶茶的同伴。锁链的尾端疯狂吸取着阿雪的生命,宛如呼吸吐纳般顺畅自然。
“阿雪!”茶茶惊慌失措的扯下锁链,在阿雪落地前将她接住。那抹不断扩大的殷红刺痛了茶茶的双眼。
脑子里一团乱麻,手忙脚乱的将自己浩瀚的生命力输送到阿雪体内。混乱的呼吸比阿雪的还要急促。
整个治疗的过程,黑衣女子都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的站在风雪中,仿佛一尊雕塑。她的法杖在阿雪倒下的那一刻,就回到她的手中。那柄奇怪的大伞仿佛焉了,再也发不出光芒。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一轮的输送完成后,阿雪微微睁开双眼,“我没事。你先……”话音未落,黑衣女子的法杖猛地窜过来,阿雪被这股魔力波动震得晕了过去。
“你有完没完!”茶茶的左手化为刀刃,直接将半空的法杖挡开。
“她是敌人。”黑衣女子开口道,她的声音清冷,给人一种幽寂却又虚无缥渺的感觉,“敌人必须消灭。”她又指了指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燕良月,“他是打扰者。必须清理出去。”
“可笑。阿雪和你素未谋面,又哪儿来的敌人。”黑镰化出虚影,四十米的刀刃朝着黑衣女子劈去。不料被对方灵巧的避开,仿佛一开始就知道茶茶的动作。
“你不是敌人,我不想和你打。”黑衣女子说。轻盈的在空中飞舞,躲过茶茶的又一轮攻击。茶茶的每一道攻击都比上一道强势,但始终都被黑衣女子灵敏的躲开。“这双眼睛告诉我,我们是同源。”
“是吗?”茶茶的黑气蔓延成团,蛮横的占据所有空间。
“不要再浪费体力了。”黑衣女子说,“你的眼睛看不见,即使将墓场的空间全部填满,也是抓不住我的。”然后鬼魅般飘到茶茶跟前,“你的同伴还在墓场,你停手吧。”
“有种跟我出去打!”
“也好。”黑衣女子无奈道,“我也不想我的墓场就这样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