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很不好走,这得益于刽子手们行走的路线相当隐秘,为了掩人耳目,自然不是什么好走的大路。叶芯芯还病着,呼噜跑得很慢,尽量保持平稳。有时候山路过于崎岖,还需要下来走路。茶茶背着叶芯芯,两个小时的时间,只离开了不到二十公里的距离。
茶茶困意袭来,再也走不动路。四人在路过的一处山洞内升起火焰,互相依偎着沉沉睡去。因为天气冷的原因,末梢循环的血管收缩,大部分血液流经肾脏,睡在外面的茶茶很快被尿意憋醒。洞口需要挡风,大部分空间被呼噜占据,茶茶只好调转方向朝着洞内走去。
好在山洞颇深,茶茶一路小跑,估算着臭味传播的距离。在离洞口两百米的位置,解脱了她的膀胱括约肌。这才打开指星笔,看清周围的情况。和之前见过的很多山洞一样,这是一个天然的石钟乳洞。石壁湿滑,深处传来流水的声音。
茶茶好奇的往里面走。石壁两边的距离越来越宽,几十米后,拓出一片开阔的空地。斑斓的石钟乳下,一湾小溪潺潺流淌。茶茶晃动指星笔,几条穴居的鱼儿被光线吸引着游来游去。
“明天的早饭!”茶茶轻易将没有眼睛的洞穴鱼收入囊中。在指星笔的照耀下,乳白色的身体透明如玉,内脏和血管都清晰可见。
茶茶一手提着串成串的洞穴鱼,一手晃着指星笔,开心地哼起歌谣。绯红的光芒来回反射,茶茶注意到对面的石壁上歪歪斜斜的刻着什么。等她走近,才发现这是一副画,画上的人茶茶无比熟悉。石壁上的阿雪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那抹笑容极具神韵,仿佛轻轻呼唤,就能从画中走出来。
茶茶用脚趾头也能猜出这幅画的作者是星槎的前主人,尼古拉斯·赵四儿。画像的左侧,写着他作画的原因。山洞外面下着暴雨,大雨连绵不绝下了半个月,整座城都淹没在水中。那个叫霍沧的地方,更是淹没在水下。在这孤独的山洞里,他的思念也如暴雨般倾盆而至。
茶茶肉麻的后退一步,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弯腰捡起,竟是一把伞。白色的伞布纤尘不染,看不出质地的伞骨散着神秘的幽光,就像星槎的外壳。这不是一把普通的伞,这是尼古拉斯·赵四儿的伞。大概是赵四儿画完画,随手把伞落在这儿了。之所以没有再回来,是因为当他作画完毕,外面的暴雨也停止了。
这把伞沉如玄铁,茶茶抱着它,竟然有些吃力,却又不想把鱼儿放走。慢吞吞地朝着洞口的位置挪去。
“你去哪儿了?”阿雪已经醒了。
“放水。”茶茶说得直接,将洞穴鱼一股脑的扔到地上,“顺便搞到了今天的早饭。往洞里面走两百多米,里面流着一条地下河。这些鱼就是从那里来的。因为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眼睛已经退化了,特别好捞。它们的鳞片也退化了,都不用刮的。”
“你喘成这样,可不像特别好捞的样子。”阿雪掏出纸巾,擦去茶茶额头上的汗水。她的脸上已是大汗淋漓了。
“真的很容易。”茶茶将大伞放下,解脱般坐在火堆旁,“你猜这是啥?”
“一把伞?”阿雪狐疑地说,“你当我洞穴鱼呢,我又没瞎。”伞布纯白如雪,发出诱惑的辉光,阿雪不由自主地走近。单手托起伞柄,大伞“砰”的一声打开。轻盈的旋转着,一股温润的气息扑面而来。
“卧槽?”茶茶发出惊呼,“你居然单手?这不科学。我根本抱不动。”
“很轻啊?”阿雪不解,“这伞是从哪里来的,我还蛮喜欢。”
“你男票落下的。”茶茶没好气地说。她到现在还在喘气。
“我哪里来的男票。”阿雪瞪大眼睛,随着她的旋转,大伞越来越轻,似要带着它的主人腾空而起,“你是说尼古拉斯·赵四儿?这伞是他的?”
“恐怕是你的。不然你怎么解释,我为何拿不动它。我还是用的新换的左手。”茶茶仿佛闻到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我不是说有一条地下河吗,河边的石壁上,有尼古拉斯·赵四儿的大作。你要是感兴趣,就进去看看?”
“好啊。”阿雪一溜烟消失在火光中。准确的说,是那把撑开的伞带着她前往地下的洞窟。茶茶无奈的叹口气。
几分钟后阿雪回来,让茶茶拿着相机拍照。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石洞中,一直摆pose到天亮。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阿雪问。
“你看不懂?”茶茶奇道,仔细看去才发现画像上书写的并非原先世界的文字。这种文字,仿佛来自记忆深处。她在尼古拉斯·赵四儿的给的那封信里也见过。“或许换了左手后,我的记忆开始逐渐复苏。”茶茶想了想又说道,“赵四儿的写的那封信也是这种字体。等有空了,我们回星槎看看。说不定除了名字之外,还有别的讯息。”
“嗯。”阿雪点头附议。
两人从洞穴出来,叶怂怂姐妹已经醒了,正焦急的准备去找她们。
“我们去抓鱼了。”茶茶说,“里面有条地下河。又顺便打了些水回来。”
叶芯芯经过一夜的修整,身体的温度稳定下来,脸上的气色也恢复了些。阿雪将洞穴月烤熟,分给众人。吃饭的时候,阿雪忍不住去摸她的新伞,眉眼中说不出的喜悦。失手碰到伞柄上的开关,整个人被拉扯着飞到洞顶。脑袋被撞得升腾,忙不迭的左右旋转着调整方向,总算稳稳地悬浮在半空。真元不由自主地凝聚出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空飘落下来。
“好漂亮。”叶怂怂第一个赞出声。
“我也觉得这招好美。”阿雪悬在伞下,仿佛一个仙女,她的真元因为大伞的加持力量提升了十倍,“好想给这招起一个名字。嗯,叫什么名字好呢?”
“牛顿的眼泪?”茶茶打了个喷嚏,不合时宜地打断。
“真扫兴。”阿雪嘴上责怪着,心里却有些美滋滋。
“牛顿是谁?”叶怂怂问,“她的眼泪能形成雪花吗?”
“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努力一下,在牛顿的棺材板上跳舞。”茶茶毫不理会,“我看到伞柄上的开关可以调节力度。等一下把我们加上,看看能不能也飞起来。”
四人一猫连同行李一起,悬在大伞的下方。大伞的速度不快,却胜在稳定。周围的景色变换,越过高山,穿过峡谷,最后停在了一座城市的边缘。霓虹的灯光昭示着这是一个文明的世界。城市的周边围着高墙,几个衣着光鲜的哨兵在高墙的门内守卫着。他们站得笔挺,银色的战斗服光滑如水,在银月的照耀下,好像几只游荡在月华里的银鱼。
只是微微靠近,这些机警的银鱼抬起激光枪朝她们的位置扫来,绯红的光线示威一般发出警告。
“霍沧人不喜欢我们。”叶芯芯抚摸着呼噜的白毛,眼睛低垂,“如果要进去,只能委屈呼噜睡在外面。”
“姐姐治病要紧。”叶怂怂说,“我会照顾好呼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