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内,黄蓉因为担心苏宁重伤昏厥,一灯唤来的负责照看黄蓉的小沙弥见了,立刻跑去找天竺僧求救。
天竺僧过来把了黄蓉的脉象之后,眉头紧皱,大感奇怪。
这么重的内伤,按照道理而言,这个姑娘早就应该丧命才对,可是竟能支撑到现在,实在让他难以想象。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天竺僧连忙取出银针为黄蓉缓解伤势,等到黄蓉伤势不再恶化,又急忙回去药室治疗渔、樵、耕、读四人。
黄蓉这一昏,直到苏宁与一灯推门而入这才慢悠悠转醒过来,不过气色极差,周身如同针刺一般剧痛难熬。
不过黄蓉看了苏宁一眼后,对于身上的伤痛置若罔闻,呆呆看着苏宁那一头如雪的白发,伤心道:“宁哥哥,你的头发?”
一灯叹道:“苏施主为你一夜白头!”
黄蓉费力抬起纤手小心捏着苏宁那白如雪的一缕头发,眼中热泪流淌,哽咽道:“宁哥哥,你……”
她泪流满面,却有不知说些什么,重伤苍白的俏脸满是悲伤之色。
苏宁微笑过来坐到床边,伸手抚摸着黄蓉的脸庞,安慰道:“傻丫头,这没什么,只要你能平安,宁哥哥什么都愿意。”
黄蓉泪流不止。
苏宁温柔安慰着。
一灯终究没有放下那一段与瑛姑的孽缘,陡然见到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一幕画面,心中起了波澜。
“施主,贫僧现在出手施救,有劳施主护法。”一灯如今只想快点解决此事,念经安稳心神。
苏宁点头,感激道:“有劳大师了。”
一灯微微点头。
对于一灯救治黄蓉展现的武功,苏宁并没有什么兴趣观摩,因为他所有的目光都在黄蓉的身上,只是苏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大感自责。
“看来关心则乱是对的!”
他有一门传功的法门,是从西域一个番僧手里无意抢来,无聊之下,三天学会。
这门武功的特性是可以互传内力,转化内力,不会发生排斥和反噬的现象,如果在一灯施救之前,苏宁与他内功相连,那么一灯即便有所损耗,那也不会五年内武功全失,最多三个月,便能恢复。
等到一灯施救完毕,苏宁连忙过渡内力为一灯疗伤。
他对一灯心怀愧疚,所以内力输送源源不绝,在输送了五个时辰的内力之后,一灯伤势竟有好转的迹象。
苏宁大喜,准备继续输送内力,不过一灯这时候阻止道:“多谢施主的内力,不过施主的内力哪怕再深厚,连续输送五个时辰,也是很容易造成内伤的,这就停手吧。”
苏宁点头,停止输送内力,对着起身的一灯问道:“大师,伤可好些?”
一灯微笑道:“多亏施主的内力,贫僧这伤只需一年便可复原。”
苏宁笑道:“那就好,不如在下逗留半月,为大师疗伤。”
一灯摇头道:“施主好意贫僧心领了,不过施主的内力哪怕再深厚,也经不起这般损耗。”
苏宁反问道:“那大师你呢?”
一灯淡然道:“贫僧是出家之人。”
苏宁看了看一灯的神色,似乎是求死志的感觉,猜测道:“大师莫非是想要等瑛姑来报仇?”
一灯大惊失色道:“施主,你怎么知道瑛姑的事情?”
苏宁让裘千仞背黑锅道:“蓉儿正是被裘千仞所伤,在那之前,我曾经见过裘千仞与欧阳锋偷偷见面,我好奇之下,过去偷听,发现欧阳锋与裘千仞狼狈为奸,裘千仞曾经去大理皇宫打伤一个婴儿,希望大师出手救治,欧阳锋也曾给瑛姑谋划对付大师的办法。”
这话很假,可是没有破绽,一灯也没有怀疑之心,加之欧阳锋的确对付过他,自然深信不疑。
得知打伤瑛姑与周伯通的孩子的凶手后,他心中的那份愧疚在此刻,有了几分的缓解。
苏宁劝解道:“所以大师也不必太过愧疚,冤有头债有主,大师你不欠瑛姑什么,也不必再背负什么包袱,正所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一灯叹了叹,摇头道:“本是凡人,何以放下!”
苏宁认真道:“既不在手,身无尘埃,何必徒添烦恼?”
一灯双手合十,默然一叹离开。
苏宁看着脸色微微有些挣扎的一灯,也不在意,只是看向放在床上的覆雨剑,喃喃道:“有点想练剑了。”
……
深夜,明月高悬。
苏宁一人持剑立于山巅,闭眼沐浴着月光,感悟剑道。
月光洒落在他白发之上,让那白发显现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山风拂来。
苏宁想着何为情?
似乎若有所悟。
浪翻云丧妻之痛,他也体会到了,一头白发就是证明。
极于情,那是忠于自己的本心,而不是一味的求仁得仁!
苏宁睁开了眼睛,彻底敞开心扉。
与穆念慈的那些美好回忆,与黄蓉的那些美好回忆,不断交织在一起。
覆雨剑剑光洒动,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神意,剑术入剑道。
如果之前的苏宁看着像是一柄横贯天地的利剑,那么现在的苏宁,看起来仿佛与芸芸众生并无任何区别。
不过覆雨剑的剑气却如同幽蓝的流光一般,在夜幕下,如同流动的星光那般迷人。
苏宁的剑气内力也冲破最后一关,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此刻,覆雨剑法渐渐从有形化为无形,在行云流水的剑光之下,月光也黯然失色。
突破,剑光化为异相,如同万点寒雨暴洒而至。
一灯正在不远处观看,轻声自语道:“如此剑法,好似不是人间该有!”
苏宁的覆雨剑法已经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已经是上剑道的极峰。
剑气冲霄,气冲斗牛。
一道剑光直接划破夜幕。
如同彗星拖拽形成的浩瀚气象。
苏宁身随剑走,周身洋溢着匹练的剑气,远远看去,仿佛天神下凡。
剑光缓缓收敛,苏宁已经负手持剑,默默站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抬头看着夜空。
明月在天,不见彩云,唯有佳人!
经历了黄蓉的这件事情,苏宁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也彻底释怀一切。
有些事情,是不会等人的。
与其大悲不如大喜。
哪怕大喜似悲。
“我全都要!”
苏宁看着夜空,轻声微笑道:“浪翻云,我比你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