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眼里也映着一汪秋水,明亮而清澈。她拽着裙角,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往他的方向走来。
曾钰不耐烦的表情收了收。
“找到了吗?”
女孩子舔了舔嘴唇,起了干纹的唇缝间泛出一抹水光,双唇变得湿润略微嘟起。
像是不安又像是期待,在开口说话的时候,她拽着裙角的手微微用力,粉红的指甲颜色变深而指甲尖月牙大小的地方泛白。
“我家人的消息,有了吗?”
没有预兆的,女孩子仓促行了一礼,
“一直以来承蒙贵府的关照,真的非常感谢。现在还要借助贵府帮助来历不明的我寻找家人,我实在…”
曾钰抬手挡在急急开口的女孩子眼前。
“别听着外人瞎说。”
“可我,真的全都忘记了…万一我一直想不起”女孩子不安的看他。
“不会的,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曾钰略皱眉。
“阿钰。”
女孩子开始细细弱弱的唤他。
“才下过雨天气不好,你身子还有些虚弱就进去吧。”曾钰说道:“不要胡思乱想。”
走过女孩子身边,推开房门。
“我会帮你。”
他沉声说道。
女孩子咬了咬唇,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继而提步上前,进屋前又抬眼瞥了下他。
曾钰一言不发,又待了少时才往回走。
他脸上神色没有轻松反而比来时还要凝重。上了檐廊台阶,走了没几步,便听见前面有几个丫鬟交谈的声音。
许是讨论的太过专注,几个丫鬟并没有听到曾钰接近的脚步声。
“我这么给你说罢,那夜前门有个小厮是我干弟弟,他亲眼看见的,公子从车上抱下来一个黑咕隆咚的一团,围着的小厮用灯一照,那满是血的样子吓的几人当场就软了,更别说公子身上还沓湿一片…”
“真事假事,我怎没听人说过?”
“你不知道就不代表不是真事。”另一个丫鬟说道:“我还专程寻着公子身边的湘烟问了,她说那姑娘不知怎地给卷到火灾里了,要不是恰巧遇着公子,就没救了。”
“啊真是万幸啊。”有丫鬟双手合十叨念几句。
曾钰听了半饷,正要开口说话,有丫鬟又开口说道:“那姑娘可真是祸不单行,好容易从火灾里给逃了,却生了记不住事儿的病,连自己是谁家在哪里竟也忘了。
这几日在外打听着不算,还有些婆子去她那里问她有想起什么没,可她又偏偏性子胆小的,除了公子哪个人靠近都不成的,不怎么说话也不理人。”
他便敛声不动声色继续听着。
“也不能怪她,凡是谁遇着那么凶残的火都怕的,恐怕就有了心里阴影了,还没缓过来罢。”
“公子救了她自然要黏着了。”有个丫鬟语意却不详,“不然夫人怎么不喜,公子那样的人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接触的?”
“那倒是。旁边的人附和着一边点头一边说:“就算是救了命的恩情也不能这样子不顾着男女大防,那姑娘的确有些不妥了。怪不得夫人不让公子去她那里。”
“公子是好心”有人又压低声音,“可有人却心怀不轨,我看啊成天装着痴痴傻傻…都那么大的人了…”
曾钰脸色彻底拉了下来,这时有丫鬟无意间往后瞥了一眼,即刻瞪大眼睛尖叫一声。
接着丫鬟们全转了过来,叠起的道歉声一声接着一声,丫鬟们吓的抖成筛子,就跪下。檐上的雨水像是被声响震的也滴答下来,落在水坑里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
曾钰刷的睁开眼睛,举目是一片暗色,窗外檐下迟迟传来几声雨水滴答。
好一会儿,他双眸才有了焦虑。
又做梦啊,在这里睡着了。
他揉了揉眉心,眸中深意褪去,开始打量这间屋子,睡前的记忆缓缓苏醒。
叽叽喳喳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吵。
打断了曾钰的思路。
“怎么了?”
他撑着手肘支起身子,薄衾从床上滑下,垂到脚踏上堆成一小团。
他声音略微沙哑,神色上带着些刚睡醒的懒散。
门外的嘈杂静了一下,接着有丫鬟推开门,日光照了进来,曾钰不自觉的眯了下眼。
“曾公子,是六姑娘过来了。”
丫鬟走上前说道:“六姑娘身体不适,又正巧路过这附近,便有丫鬟将她带过来歇息。”
…
这厢,苏合被丫鬟们拥着走进林子骞院里的正厅,应是胸不闷了,她脸色缓和许多,静静的坐在凳上。
丫鬟端着茶水糕点走上前:“方才听越莓说过姑娘还没用早饭,我端了些小食先给姑娘垫垫饥。”
说着就将托盘搁在苏合旁边的桌几上面。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苏合开口问道。
“公子申正散值,但从内城回来府里恐怕要近昏了。”
丫鬟正说接着话,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她说话声被打断,但苏合却没有再问了了。
她抬起头,看见逆着光的曾钰,嘴角勾着笑,要进不进的挡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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