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
何嬷嬷大惊,“是谁啊?”
小厮摇摇头,“他们没说。”
他们?
见何嬷嬷疑惑,小厮又补充道:“是一男一女带着个女孩子,看着风尘仆仆,的确不像咱们这里的人。”笑眯眯的冲小枣点头。
左思右想不出来,何嬷嬷便一摆手,对小枣说,“给姑娘说一句,我去看看是谁。”
小枣见两人走远了,转身几个丫鬟凑上来好奇就问:
“是姑娘的亲戚吗?”
“我看何妈妈好像也不知道是谁,估计不是吧?”
“说起来咱们姑娘怎么没和那边亲戚有来往啊,过年啥的也没听过有走动。”
“姑娘之前还在庵子里面,走动咱也不知道啊,今年或许可行…但过年也没见来人…”
“别胡乱猜,这冰溜子尖的很,还不赶紧的拔下来。画扇姐姐一不在就松懈,真是的!”
小枣瞪她们。
丫鬟们悻悻然,各自做活不提。
这么耽搁一会儿,小枣进了内室,见越莓坐在小几下面分丝线,画扇坐在一旁纳起了鞋底子。
安静的氛围下,使小枣的脚步不自觉轻了。
“姑娘刚睡下。”越莓悄声说道,嘘了一声。
“方才出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喧闹?”画扇抬头也问道。
“有人自称是姑娘家那边的人,找姑娘来了,何嬷嬷跟去看了。”小枣压低声音解释。
“怎么含含糊糊,是家里边的人还是什么?”画扇又问。
“我也云里雾里不明不白的,你别问我,等会儿嬷嬷回来就知道了。”
画扇打破沙锅问到底,小枣有些不耐烦,她摆了摆手,坐到二人中间。
“知道什么?”
床榻上忽然传来苏合的声音,几个丫鬟一愣,以为吵醒了苏合,忙对低垂着的帐子解释一番。
其实她们若掀开帘子,则会发现苏合眼里清明一片,她根本没有入睡,将她们的话从头听到了尾。
见帐内没有动静,小枣大着胆子出口问道:“姑娘,她们问我我也好奇呢,怎么谢家这几年来对你不闻不问的…”
丫鬟们当谢家的去了庵里拜年,可她知道,谢家根本没有来。
苏合沉默,并没有回答小枣的问题。
“你别胡说什么了,快别打扰姑娘休息。”见苏合没说话,想起一些家人之间不和睦闹矛盾的事情,画扇忙拉着她不赞同的摇头,起来往外拉。
几个丫鬟的声音小了,苏合闭着眼睛仔细回忆,却还是一点儿原主的记忆都没有。
亲戚吗?
她皱着眉,不说小枣,她也曾经疑惑过,除了何嬷嬷,她找不到原主的一点信息,她就以为谢家剩原主和何嬷嬷了。
毕竟那时的梦里面,在柳树边,只有她和何嬷嬷背着包裹。
可如果真的有谢家的人,并且找何嬷嬷的人就是谢家的人,那么自己不是原主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
因为毕竟何嬷嬷也只是和自己上路后亲了起来,之前她一个谢氏的奶妈子,是不可能伺候原主的。
但是时间长了自己性情有变也能说的过去,但是扶风哪里的口音…
苏合皱起的眉头没有下去,她有些烦躁,索性起了身子。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何嬷嬷的声音传了过来,“姑娘,来的是你芳姨。”
她刷啦掀开帘子,笑着说道。
“你以前,可最爱在她们家玩儿了。”
苏合垂下头,虽然不是谢家的人,但是却令她放不下心来。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正想着,略带尖利的笑音就从何嬷嬷身后传来。
她先见那个妇女,身长五尺,穿着青布袄褂,将脖子围的严严实实,可能是因为身形本来消瘦的关系,穿上袄不显得臃肿,反而看上去穿的很是单薄。
再看过去她的长相,皮肤很白,高颧骨凸起,柳叶细眉很弯,是黛青色的。双眼皮很松,耷拉在眼周。
年纪看着和何嬷嬷差不多的。
“苏苏啊,越发齐整了,可还记得阿娘?”
王芳用夹杂着吴语的官话说道,又从她背后拉出一个女孩子,“这是湖湖,小个辰光,你与她经常游戏。”
那个女孩子约十岁,她羞红着脸,脸儿尖尖,杏仁眼,嘴巴很小,唇珠饱满,浅粉色。
和王芳只有三分相像。
“苏苏姐。”她软糯的叫道。
苏合微微笑了,算是打了招呼。矜持并没有做出很熟稔的样子。
“你阿伯还在外面,不让进府呀,府里规律严呐。”王芳又喃喃道,语速一快,全成了吴语。
苏合听不懂了,却依旧表现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她不记得旧人有可能,毕竟当年年少,但是不记得家乡方言了,却有些说不过去了。
何嬷嬷听着方言倍感亲切,也被感染用方言和她交谈起来。
苏合起初以为,那个阿伯在府外面等着,这妇人应该是寒暄几句就走的,没想到竟然坐了下来和何嬷嬷交谈,而何嬷嬷不时开心的笑,眼角的皱纹很深。
自她成为苏合起,都没见过这个妇人这般开心,笑着笑着又流出了眼泪。
苏合有些愧疚,也有些心酸,她在一边听着,虽然咿咿呀呀声音格外好听不知道她们说的什么话,但是她并没有打断两人。
瞥到那个女孩子身上。
她年纪小,虽然浑身有些局促,但是眼里好奇看些四周陌生的一切,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仔细看,这个女孩子包括自己,其实和长安城这边的女孩子长相有些差别,都是比较温婉的江南水乡女孩子。
苏合便叫了她一声,女孩子唰的又脸红了。
竟然这么害羞?她对这个陌生的女孩子有了一丝好感。
“湖…湖湖…”
约莫听妇人叫女孩子这个名字的,苏合便轻声唤道。
女孩子挪了过来。
“怎么过来长安了,还习惯吗,这里开春还是很冷的。”
苏合关切的问道。
但她不是无故这么问,她是不清楚女孩子的事情,陡然问她和自己以前关系未免太冒险了,虽说是十岁的女孩子,但是却忽视不得。
索性问一句乍看起来亲近关心,实则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她就算没去过扶风,也知道偏南地的那里,冬天没有长安冷的,连雪也不多见。更别说开春了,就更暖和。
果然如她想的那样,女孩子没有生疑,而是继续糯糯的一字一句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姆妈带我来的,刚开始有些冷,习惯了就好一些,有暖炉子呢可暖和了。”
苏合笑笑,轻描淡写问:“家里还好吗?”
原主母亲谢氏是秀才的女儿,秀才家境虽说不贫寒,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和这王芳一家邻里,估计也都是小家小院,有个二进院落算是顶了天。
“哥哥嫂嫂看家呢,就我和爹娘出来了,庆儿哭着闹着也要来找酥酥姐,废了好大功夫哄他呢。”
“庆儿他呀…”苏合无奈的笑笑,随口应和着。
庆儿是谁,大概就是女孩子哥哥的小儿吧,她这么一说,自己起码能得到几点结论,一是原主和女孩子还有庆儿极为熟稔,以一个小孩子哭闹的手段来看,这庆儿年纪应该在七岁启蒙之前,三岁对人有了记忆之后。
二是原主很可能也是个爱玩儿的性子,苏苏两个字,好吃好玩,符合女孩子天真烂漫的习性。
那自己三岁见长,变得稳重些倒也是有情可原。但是以往的活泼还要有一些的。
心思转了几转,苏合上前拉住她的袖子,冲她眨了眨眼睛,“湖湖,长安里头有一个糕点,用糯米和蜜枣红豆蒸的,叫作甑糕。甑糕里面的糯米黏黏的,红豆铺上好几层,特别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女孩子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她。
苏合笑僵在脸上。
“苏苏姐,你不是最讨厌吃这些甜的吗,还说吃这些腻掉牙了…”女孩子不解的看着她。
苏合笑了笑没有回答。千算万算没算到原主竟然讨厌甜食…
好在自己也不是一个嗜甜的人,平时在何嬷嬷跟前,也没有泄漏。
“谢谢苏苏姐不过,你为什么叫湖湖?”
女孩子疑惑道,“我从方才就觉得有些奇怪,侬是怎么了,我是抚抚啊。”
------题外话------
又想不出来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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