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什么梦，什么前世，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了。
在纪然的安全面前，他那点微弱的好奇心简直不值一提。
他们已经结婚了，属于他们两个的真实人生才刚刚开始。没道理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原因，去酿成千古恨。
“不行，然然，在你同意再见我之前，我不许你再戴那条项链，来，把它给我。”他的话，不容置疑。
说着，将手伸了进来。
纪然低头，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
那是一双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杀伐之气的手，非常好看。
与新婚那夜游走在她脖颈间，时时刻刻想要掐死她的手截然不同。
这双手是纪恒然的，却也不是纪恒然的，她需要分辨的清楚一些。
而她，是纪然，不是姬然，她也需要认清这个事实。
只要牢牢的记住这两件事，那么，就算是接着去了解姬然和纪恒然的故事，也没有什么吧？
老实说，纪然实在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猜想，多半是因为纪恒然并没有像自己一般真真切切感受过，所以他才能这么笃定的让她放弃做这个梦。
可是，对她来说，这分明就不仅仅是个梦。
那仿佛……是她的另一场人生。
“不，恒然，我想……”她犹豫着开口，再一次试图说服纪恒然，想让他不要那么紧张。
“不许想。然然，你听我说，你看见的那些都过去了，都不重要，对我来说，你的安全最重要！”
纪然一愣，有点被他的态度吓到了。
想来，应该是她的久睡不醒当真吓到他了。
她轻笑着，随后握住了那只手，在他掌心处亲了亲，半是撒娇似的：“恒然，其实这个很好解决的，我只需要一个闹钟就好了，一个闹钟。”
她竖起他的食指，轻轻比划着。
纪恒然感受着软软的触碰，一时语塞。
“恒然，你知道我为什么，忽然那么执着于想要弄清楚那个梦吗？”她又问，声音中的轻松和慵懒，正是两人初见时的样子。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放松的对一个人说话了。
她的坚持，让纪恒然想起了这三年间被这个梦缠绕着的自己，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他明白的，面对那种突破了科学束缚的超自然现象，当初的他，也是震惊极了。
纪然等不到他的回答，便接着说下去：“你知道吗？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
纪恒然下意识地回：“我当然是喜欢你的。”
纪然被这脱口而出的情话甜到，小脸染上了点点绯红。
“恒然，我还发现，那个梦里不只有我们，还有很多人，我们周围的很多人。”她接着说下去，“比如大哥，比如山静，比如老纪……”
“所以呢？”纪恒然不为所动。
“所以我想弄明白，我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从未如此笃定，“我们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呢。”
这样浪漫的事情，竟然能发生在她身上。
前世波折不安的缘分，违背了伦理道德的关系。
“不过我有些分辨不出，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是假了。”她犹豫着：“又或者，都是真的，不过……”
纪恒然没有继续坚持着要那条项链，让她松了口气。
“不过什么？”他问。
“不过我们的关系，呃，包括我和我周围的很多人的关系，都是恨乱的。”她实话实说。
“比如？”
“比如我和你，我们是……叔嫂，然后你在我成亲的当天就……”她想起了那夜的情况，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然而，老司机纪恒然却秒懂了……
“睡了你？”
“对。”
“我真该向上辈子的我多多学习。”他自嘲着。
“纪恒然！”纪然有些羞恼。
纪恒然见她生气了，便赶紧补充道：“你接着说。”
纪然捏了他的手一下，就算是小惩大戒。
换来了他的低声轻笑。
“还有我和月月，好像也不是这样的关系，虽然我们还是亲密，可是我好像……不能太信任她。”她很仔细的措辞，觉得梦里的自己，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并不是十分的信任，却十足十的依赖。
“还有呢？”纪恒然接着问。
“还有……啊，对了，康辰。”
“他怎么了？”
纪然抿唇，“上辈子的他原来是个……女的……”
说完，俩人都沉默了。
沉默，是今晚的恒园。
纪恒然终究是妥协了。
“然然，如果你一定不要见我，那我就要约法三章了。第一，要定闹钟，第二，不要被那个梦境影响，我们才是现实，第三，希望你能快点见我。”
这三点约束有理有据声情并茂，纪然完全能够理解他的用心并且心甘情愿的支持，所以干脆地答应下来：“好，我保证，会比你想象的快得多的、用你最想不到的方式，见你。”
并且见面的时间点，取决于纪月任务的完成程度。
所以纪先生着急也没什么用……
又是一阵沉默。
两个人隔着窗户背靠着背，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纪恒然顺便给她提了一个并不怎么成熟却行之有效的小建议：“如果实在觉得乱，就试着把梦里的事情写下来。梦里一个体系，现实一个体系。梦永远是梦，最多出现在纸上，而现实……就是我。”
他说最后几个字时，声音轻了些。
纪然无声的笑了。
“好，我知道了。”
*
康辰见姬然主仆两个不信自己的话，也是没什么办法。
虽然说纪夫人这位当家主母的确是主外不主内，可是这话也不应该是她一个下人去说不是？
毕竟，这也近乎于是在说家主的不是了，实在是不应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所以，她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所幸，姬然也没有继续问。
她只是兀自琢磨着纪夫人说的那几个人，思考着什么时候把她们都召集在一起开个小会才比较妥帖。
丑妇终须见公婆啊。
她倒真想看看，这一个个丑妇，到底丑到了什么程度，才让纪恒然放着名正言顺的妾室不睡，整天跑到嫂子的房间里去耀武扬威。
不过，这事儿她也没想多久，毕竟，这几个说到底也算不上是个大事儿不是？
现在对她来说，最大的事情就是，如何应对纪恒然日复一日的偷腥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