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的意思是,他对我的恨,绝对超过对你的爱,也绝对超过对你姐姐的愧疚,所以你放心,离开凤城,离开你父亲,对于我们彼此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他很有耐心的解释着,末了又补上了一句:“当然,现在也一样。”
纪然被他说得云里雾里,心里既觉得他阴谋论,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对于他的话中的某些部分,她还是很赞同的。
比如,山静会借她或者姐姐,顺藤『摸』瓜找到纪续之和纪恒然这一部分。
根据她对山静的了解,这绝对是他的风格没错了。
不过,他的最后一句……
纪然想了想,随后轻笑出声:“如果您一直担心这个,那大可以试着放心了,因为我是一定会和纪恒然会离婚的,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纪续之似乎是愣了愣,而后轻声笑了。
“共识?”他反问,“如果你指的’共识’,是夏梦蝶出于自己的私心带你去草拟的那份协议,那你不是在骗我,就是在骗你自己。你我都知道,恒然绝对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你就看看这座园子吧,他是能为了一个梦,就硬生生的把自困在这里整整三年的人。他用了三年,也仅仅找到了你这么一个出口而已,而你竟然会以为,他会因为你的一纸合约,而轻易的,将自己的路堵死?这孩子为了娶你,可是写了整整一本婚礼倒计时札记的。”
婚礼札记?
那又是什么东西?
纪然皱眉,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纪恒然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背影,这才想起了,两人留宿坪山阁的时候,似乎是见到纪恒然写过什么。
难道,那就是纪续之所说的婚礼札记?
纪然并不能确定……
不过纪续之说的话,却字字诛心,一字一字都砸在纪然心上,让纪然无从招架。
“你们这些孩子,都是被宠大的,光想着爱情和自己,丝毫没有想过后果,以及责任。”纪续之说这句话时,目光变得有些严厉。
纪然不自觉的吞咽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坐在他面前,纪然居的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玻璃人。
一个一眼就能看穿心肝的玻璃人。
纪续之似乎也终于开始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近人情了,所以便轻笑着转移了话题:“行了然然,咱们好久不见了,你却开口就提离婚,会让我觉得我是个看不得弟弟幸福的恶毒哥哥。”
呃——
对于这个定位,纪然是没什么资格评价的。
说实话,虽然说纪续之的出发点并不坏,可是他的所作所为,的确够得上成为前期最重要的反派人物之一了不是吗?
所以纪然没办法否定他的话,只是眼看着他无奈的笑,然后打电话叫人送咖啡过来。
他问她要不要来一杯,她下意识的摇摇头。
“这个时间喝咖啡会影响睡眠的。”
这是纪恒然告诉她的。
最近因为要早起复健,所以纪恒然一直在建议她尝试规律的生活。规律的作息时间,规律的饮食习惯,所有的一切,都在将她往一个更好的方向追赶而去。
纪续之对这个观点倒是很赞同的,于是也将咖啡改成了红茶。
“是啊,虽然到了我这个年纪,已经不需要睡那么久了,不过少喝咖啡,也没什么坏处。”他笑道。
纪然越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了,当下便只是点点头,“是……”
可尬聊,仍在继续。
纪续之掌握着主动权,丝毫没有局促不安,而是透着股子游刃有余。
常年在王者峡谷『摸』爬滚打的倔强青铜纪然认为,能让他产生这种有恃无恐的安全感,一定是因为,他还有大招没放呢……
可这个大招,究竟是什么呢?
“别这么紧张,我是恒然的大哥,现在就也是你哥,你在家怎么对你哥,现在就怎么对我。”纪续之见她紧张到浑身肌肉都紧绷着的状态,颇有些无奈道。
纪然听着他的话,彻底蒙了……
且不说纪续之忽然对她抛起了橄榄枝这件事有多么的不合常理耸人听闻,就只说按照对待纪骁的方法看待纪续之这件事情,纪然就提纪续之捏一把冷汗啊。
要知道,对于纪骁,她向来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我觉得,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会想要让我像对待我哥那么对你的,我十分确定。”她实话实说。
纪续之哈哈大笑。
“是啊,你说的对。那就,把我当成是个老师?纪老师,你原来是这么叫我的,是吧?”他又说。
纪然点点头,一直紧绷着的肩膀,这会儿渐渐松弛了下来。
“啊,对,因为,之前临摹你的字来着……”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纪续之耸肩。
“嗯,我知道,不过,那字帖其实不是我的,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时间在桌子前一坐就是一天,你知道,我是个行动派。”他很高兴自己终于有机会解释这件事情了,“是恒然的。”
纪然哑然失笑。
“什么?”
她条件反『射』地问道。
问完之后才想起诸多疑点来。
是啊,怪不得,之前她还觉得纪恒然的字和纪续之很像,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两个师出同门,想不到,是她原本就认错了师父。
这乌龙闹得。
俩人聊着天,气氛倒好了不少。
虽然纪然始终也没弄明白纪续之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不过她想了想,又觉得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
况且,纪续之还没来得及切入正题的时候,纪恒然忽然端着个托盘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哥……”他便叫人边过来,跟一阵风似的,把托盘放在桌上,上面放着两杯红茶。
纪然刚想动手端下其中一杯,纪恒然忽然转头对她说:“那个,沈攀来了,在餐厅,你过去看看。”
“啊?”纪然疑『惑』地看看他。
沈攀来了,不应该是直接过来吗?
她不解地望着他,见他目光始终坚定不容置疑,只好对纪续之抱歉地笑笑,然后起身出去了。
她刚一起身,纪恒然便坐在了她刚刚坐过的那个位置上,与她擦肩而过时,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纪然怕纪续之看见,匆匆挣开他的手。
两人目光相对,温柔浅笑。
纪续之只望着面前的茶杯,并不说话,也没有抬头。
临走前,纪然看见那兄弟两个面对面坐着,一个表情凝重,一个云淡风轻。
她皱眉,实在是弄不清楚路数,只好退了出去。
花房的门再次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