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南邶和谈使者的马车抵达永安,浩浩荡荡,足有千人之众。
权煜九骑马在永安城门处,面上透着一贯的冷漠。
他清楚,这次和谈,是南邶王与皇帝的计划。
只是南邶为何忽然派国师前来,便不得而知。
不过归根结底,南邶与大朝乃是仇敌,他自不会露出什么好脸色。
举着南邶旗帜的车队渐近。
让人意外的是,开道的竟然是最为华贵的马车。
权煜九眯了眯眼眸。
此等造价的马车,里面所坐,应该是国师。
他竟这般不将大朝放在眼中,觉着大朝毫无威胁,不值得他用将士布防么?
“于天。”他出声,“稍后行事需谨慎。”
南邶恐怕来者不善。
“是。”于天应下,身后众人亦是严阵以待。
彼时,君少锦扯了帘子,稍稍向外看了一眼,咋舌道:“大朝真是嚣张得很,来接待我们之人竟然骑马,这不是摆明了没将我们放在眼中吗?明明和谈书是他们送的,现今又端个架子……难不成,是打算在这里将我们一网打尽?”
君离:“……”
他看着自己苦思冥想的儿子,还是道:“大朝只以为我们来了,并不知晓王上的行踪,且南邶换君主一事,也未对外透露,他们不会对我一个国师下手。”
朝中有着不少拥护洛义沉之人,他们还指望着洛义沉登上王位,将皇女登位一事瞒得很紧。
其余的人,则是他的交代。
秦芮兮根基未稳,还是谨慎些好。
待和谈之后,再将其公之于众比较稳妥。
君少锦这才反应过来:“对。我险些忘了。”
“不过,”他又好奇道,“这次来和我们打交道的人会是谁?”
“皇帝还剩两个儿子能主事,”秦芮兮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冷淡道,“不是贤王就是弘王,没什么好猜。”
随着马车停稳,车夫声音响起:“国师大人,到了。”
君少锦先踏出:“我去瞧瞧这大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掀起车帘,待看到马上坐着的人时,又忙将头缩了回来。
秦芮兮纳闷看向他:“怎么了?”
“是,”君少锦顿了下,道,“是皇夫!”
秦芮兮下意识愣住。
能让他如此称呼的人,只有权煜九。
不等君少锦再说什么,她已躬身上前,掀开车帘。
她出现的瞬间,权煜九便已注意到了她。
男人呼吸有着一瞬的停滞,紧接着,心随之疯狂跳动起来。
耳边的于天还在说着话:“王爷,这南邶国真是扭扭捏捏,不像样子,车子都停了这么一会了,还不见人,难道等着我们去请吗……”
“她,自然是需要我请的。”
权煜九说罢,已飞身下马。
他径直到秦芮兮面前,将她抱下马车。
女子顺势揽住他的脖颈,平素清冷的眼睛此刻像是盛满了星辰:“你怎么来了?”
“皇帝的意思。”权煜九一瞬不瞬地盯着怀中人,生怕又是他的一场梦。
那日他读完她留下的信,虽是不放心,但还是选择尊重相信她。
现今她安好,他便能安心。
他低声道:“还好我来了。”
否则,怎能第一时间见到她。
秦芮兮听着他的话,半开玩笑道:“那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嗯,”男人喉结滚动,“芮兮,我很想你。”
秦芮兮抬手,轻轻描绘着他的眼眸:“君心似我心。”
“咳咳咳……”
君少锦看着眼前的一幕,重重咳嗽两声:“那什么,我们还在这呢?皇夫你是来接我们的,别忘了正事。”
君离不赞同地看了眼君少锦:“不要胡言乱语。”
什么皇夫,还没得到他的认可。
最起码,他要替乐言把把关。
在一旁吃了满肚子狗粮的于天走过来:“国师大人,这位公子,请随下官来。”
君少锦指了指秦芮兮两人,又指了指自己:“不是,敢情我们是多余的呗?”
君离:“……”
他冷了脸,跟在于天身后,去了驿站。
……
权煜九带着秦芮兮回了九王府。
秦芮兮看着一直攥着自己的大掌,唇角轻微上扬:“身上的伤好了吗?”
“嗯。”权煜九应声,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些许,“如若不是你,我怕是早死在黎阳关。”
也只有她,有着救他的本事。
“那九王爷打算送什么感谢我?”秦芮兮歪着脑袋,笑着问他。
她从前对感情冷淡,但自从遇到他之后,她才明白什么是爱人。
权煜九看着她娇俏的脸,不由抬手捏了捏,嗓音柔和道:“暂时保密,会让王上高兴的。”
“好啊权煜九,你是在笑话我是吗?”
秦芮兮作势叉腰。
“我怎么敢?”权煜九急忙求饶,“我还等着做你的皇夫。”
“嗯……”秦芮兮挑眉,“看你表现。”
权煜九轻笑两声:“我定是表现最好的那个。”
于天跟在两人身后,琢磨着该什么时候开口。
但两人刚重逢,他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直到夜幕降临,不得已,他才开口道:“王爷,秦小姐,皇上今晚设了宴,这时辰快到了,您们……”
“设宴啊……”
秦芮兮弯起眼眸:“有意思。”
看来,皇帝也想探探虚实。
于天问道:“秦小姐,南邶国师的马车已等在王府外,不知您是否要与他们同行?”
“嗯。”秦芮兮对着权煜九摆摆手,“那就宴上见。”
权煜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斜了于天一眼:“下次他们来,直接回绝便好。”
“啊?”于天不解,“他们不是与秦小姐关系极好么?当时王爷您重伤在床,那君公子便在秦小姐身边了,体贴……”
说着,他注意到自家王爷越来越黑的脸,赶忙转了话锋:“即便他做再多,秦小姐的心里依旧只有王爷您。”
“嗯。”权煜九这才面色缓和了些:“备马,进宫。”